我们在对岸河堤上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河堤两旁都是树,太阳光几乎照射不到我们身上,河风时不时吹来,不仅不热,还觉得凉爽。
我们从河堤上沿着一条小径下到岸边。河水青幽幽的,河岸靠近水面的位置长满了茂盛的水草,而河水底部也长满了水草,这些水草整个儿浸没在水里,我们甚至能看见小小的鱼儿在水里游动。
在一个河道拐弯的地方,有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人蹲在那里垂钓。中年人的钓竿非常精致,鱼钩可以甩出很远。一看就是一个钓鱼爱好者。
我们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观看。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中年人钓上了一条大概三两重的鲫鱼和一条“黄丫头”——这种鱼,通身黄黄的,嘴大,头上有外凸的刺,若抓它的时候不小心碰上了它的刺,会让你疼上好一阵子,可是,它的肉极为细嫩,无论是清蒸还是红烧都极鲜美。
这之后,我们便往回走。
“现在专程到石桥镇来钓鱼的人越来越多了。”程伟说。
“他们是从阳江来的吗?”金丽梅问道。
“是啊。你看他们的装备,是我们农村孩子能玩得起的吗?一副钓竿五六百,好的还更贵。”
“这也太不划算了吧?”
“他们是休闲,是享受。若说是为了吃鱼,五六百块钱可以买到多少鱼?他们在乎的是钓鱼的过程。这个过程给他们带去了快乐。”
“有钱又有闲。”郝珺琪说。
“这倒不一定。做这事跟钱多少没有关系。是一种爱好。或者说,是这些人懂得生活。”程伟说。
“可他们要是摊上我的事,我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这么闲。”
“这个……那当然,能这么闲情逸致地,生活肯定没有压力。”
“不过,我觉得,郝姐姐,”金丽梅说,“从他们身上我们学到的是,压力再大,也要学会放松自己,不能让压力压垮了。”
“郝妹妹才不会被压垮呢,你看她多坚强。”程伟说。
我看向郝珺琪,正巧郝珺琪看向我,我们相视一笑——无声地笑。
我们径直去石桥土菜馆。那个小张已经等候在那里。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餐馆。地面没有铺瓷砖,墙面有些地方可以很明显的看见斑痕。
我们走进包厢。空调已经开好了。令我们耳目一新的是那一圈围着大圆桌摆放的竹椅子。在竹椅上一座,感觉整个人都凉爽了。
小张给我们倒茶。
“别看这餐馆不起眼,可是烧出来的菜很好吃。领导到我们这里检查工作,我基本上带他们到这里吃饭。”程伟好似猜中了我们的心思似的说。
“哦?这么说咱们今天享受领导待遇喽。”金丽梅说。
“那是当然。对我而言,今天你们比领导还重要。”程伟说。
“在官场里混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好像涂抹了蜜一样。”我冷不丁蹦出一句话。
“这话你可说错了,起航。我没有一点虚言。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我这一点吗?”
“我就是觉得你今天特矫情。”我说。
没过多久,两个作陪领导走进包厢。
这两个作陪领导,一眼就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男的,程伟叫他吴副书记的,近五十岁的年龄,秃头,矮矮胖胖的。女的,程伟叫她王副镇长的,四十出头的年龄,长,瘦瘦高高的。
“张镇长怎么没有来?听小张说去县城了。”程伟问那个吴副书记。
“说是这么说。谁知道是真是假?”吴副书记声音特别宏亮。
“去是肯定去了的。人家不愿意来,可以故意去县城,程书记你说是不?”王副镇长的腔调很怪。
“也不要这么想。不来就算了。今天过来玩的,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给两位先做个介绍。”程伟把我们逐一介绍清楚,然后又向我们介绍了他的两个手下。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
很明显,这两个手下都是程伟贴心的,而那个找借口去阳江的张镇长很可能与程伟不和。
这很正常。哪个地方政府一把手和党委一把手不是明争暗斗的?
在程伟介绍我们的当儿,服务员端菜上来。
我留意到,在座位方面,三个女士坐一起,我们三个男士坐一起,我的右手边是王副镇长,吴副书记的左手边是金丽梅。
“我告诉你起航,今天算你们有口福。这里有好几种野味我都叫老板娘上上来了。你们先尝尝,看能吃出什么味?”程伟对我说。他似乎看不出我有点小情绪。但也有可能,他视而不见。
我们动筷子。野猪脚、兔子肉都被我们猜中了。只有一种叫麂肉的,谁都吃不出来,厨师将麂肉拌了生粉清蒸,很像里脊肉。
“黄丫头”也摆上了桌,放豆鼓和盐猪油清蒸,格外鲜美。
整个饭局气氛非常好,笑声不断,*不断。
起先,我们三个男士分一瓶白酒,女士只喝饮料,显得比较闷。
后来,架不住吴副书记的劝,王副镇长又积极响应,金丽梅和郝珺琪退让一步,答应喝啤酒,气氛马上热烈起来。
服务员端上一箱麦之初。
“该换个花样喝了。”吴副书记“嚷”起来。
“怎么喝?吴书记你想怎么喝?”三两酒下肚,我也变得兴奋起来。
“我建议将六个人分成三组,不正好是三男三女吗?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喝酒也是,男女喝酒,怎么喝都不醉,是不是?”吴副书记说话比较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