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给这个代号为“老虎”的组织十人的指标, 这十人将以“越狱”的方式“释放”, 虽然终身在通缉名单中, 但实际上却永远不会被抓到。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提前写好的剧本,戏要演得像自然发生的突发事件。
这既是所谓的“静默释放计划”。
乙方是代号为“老虎”的组织, 甲方是空白, 但从计划中可以了解到的是, 乙方可以为甲方在必要的时候提供经济及人脉上的援助, 甲方需要付出的, 就是当乙方要求释放某个人的时候,甲方可以给他打开方便之门。
“老张为了查这个,全部身家都差不多投进去了。我早就劝他,让他别给自己惹事儿,他非不听。”老姚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查了很久?”
“五六年了,但之前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份计划存在的时间,绝对超过二十年。”
“那这个‘甲方’是谁呢?”吴笑慈若有所思。
“问题就在这儿。”老姚敲了敲桌子,“能堂而皇之的释放囚犯, 这个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但从芜城建市到现在, 没有一个官能够在这儿扎根超过五年。”
“那可不一定。”吴笑慈飞快地思考着,“如果这份计划真的已经超过了二十多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过去很久的事, 因为时间确实久远, 所以她也记不很清, “老姚,你还记不记得93年的时候,芜城的市委书记贪污,当时好像牵扯出来包括他老婆在内很大一批人。”
“冯岩昌,记得。”老姚又点了根烟,“后来不是那个市公安局的方海不也是因为这个事儿被人弄死的吗。”他眉头紧皱,“可是当时冯岩昌的党羽全被抓起来了,整个芜城大换血,能有这么大的组织一直活到现在?”
“可时间对得上,就不能不怀疑。”吴笑慈越想越觉得合理,“你想,如果按照计划上说的,每年十个名额,到现在已经二十五年,怎么可能名单上只有三十多个人?”
“这不可能是一份完整的名单。”老姚眯了眯眼。
“还有一种可能。”吴笑慈的手按在文件上,“这就是一份完整的名单,只是当年在签了这份计划之后因为芜城的大换血所以这只‘老虎’不得不隐藏起来,直到近三年才重新恢复元气出来活跃。”
说到这里,吴笑慈隐隐开始觉得,这真的是一份极其烫手的山芋。
她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靠在椅背上,端起杯子给自己灌了两水,平静了一下心神。
“不管怎么样,老姚,这份文件你不能拿在手里。”吴笑慈直直地看着他,“否则下一个搭进去的就是你。”
老姚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吸烟。
因为吸得太猛还呛到了自己,拼命咳嗽,感觉肺都要咳出来。
吴笑慈给他递过水杯,他接过连灌几口,终于是好了很多。
平静下来之后,他剩下半截烟也没继续抽。
“我知道我不是艾尔斯伯格[1],《芜城时报》也不是《华盛顿邮报》[2],如果被人发现这份文件在我手上,时报,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老姚的眉心一直锁成个“川”字,吴笑慈也这才发现,这个才三十五岁的男人,竟然也已经有了白发。
半晌,她缓缓开口:“如果你真这么想,就不会把这份东西交给我了。”
但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存在,那么一旦深入查下去,可能是个无底洞。而且禁忌太多,某一根神经被不小心触碰到,那下场对于参与进来的人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
吴笑慈盯着那份文件,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摸不到底的感觉。
像是从悬崖上往下跳,不知道自己是会掉进山洞学到绝世武功,还是掉落到地摔得粉身碎骨。现在就一直在往下掉,不知道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这份结果。
反正就是先跳了。
“抱歉。”老姚叹了口气。
“从宋春生那儿能知道什么?”吴笑慈问。
“我看过你的稿子,里面赵望根找宋春生那段,宋春生没有告诉你他和赵望根说过什么。”老姚认真起来,“我觉得她可能知道点儿。”
“‘老虎’?”
“你和她见面的时候,有意识地往这方面引导一下,看能不能探出点儿什么。”
“没人知道你有这个?”她点点文件夹。
“应该没有。”老姚说,“那天那些人来办公室也只翻了你的桌子,我办公室门都没锁,他们都没进去。”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吴笑慈问,“为什么不找白朗,你们不是朋友吗?”
老姚向后一靠,摇了摇头,一边嘴角微微翘起,眼中带着几分笃定。
“相信我,有的时候这种事交给同事,有的时候比朋友更好。他有他的职业操守和信念,他不会为了友谊放弃那些。但我们都是新闻人。”
新闻人要对所有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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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三十,老姚顺利和白朗交接成功,吴笑慈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你的表情比来的时候更沉重了。”白朗没着急发动车子,而是一只手撑着方向盘,转脸看着她。
吴笑慈盯着男人看了两秒,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扭头看向窗外,“就是看到小梁的空位,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白朗看她不愿意说,也没再追问,发动了车子,顺便关上车窗,打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