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开车到省军医。
白朗在省军医是有个熟悉的医生, 这点吴笑慈是知道的, 所以在挂号的时候就直接报了那位医生的名字。
“挂柯医生的号。”
白朗听她的语气似乎还有气,于是乖乖跟在她身后。
下午医院人不少, 电梯门打开,一群人一窝蜂地涌出来,吴笑慈见状连忙挡在白朗的身前,避免他胸前的伤口被人碰到。
眼前的人越来越稀疏, 电梯里的镜子露出来, 白朗从镜子中看见吴笑慈背对着自己但却拼命护着自己的样子, 低头看到女孩的头顶,他眼中渐渐染上温柔的笑意, 并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抬手替她挡开差点撞上来的人。
到了诊室门口, 吴笑慈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白朗自己先走了进去。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写病历。
听见脚步声, 男人头也不抬:“坐吧。”他一边在纸上写下一串串流畅的花体, 一边说道,“你说说你, 这才安稳了几个月?我听你们方队说,那匕首差点就穿胸而过,昨天晚上手术到两点,就这样你也能硬撑着回来。”
他低着头, 根本看不到对面男人突然变了的脸色。
写完病例, 带着口罩的男人直接转身拍了拍后面的病床, “来, 上来吧,我看看你命大不大,还能活多久。”
说完,身后并没有回应。
男医生愣了一下,转身朝白朗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白朗正背对着他,门口站着一个瘦瘦的女孩,穿着浅色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成一个单马尾。
她的手里还攥着手机,就是眼神不怎么友善的样子。
“呃,女士。”
男医生试探地唤了一声,“您可以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叫到您的号您再进来好吗。”
女孩眼神凉凉:“我是家属。”
男医生还是没意识到:“哦,那家属也请在——”
“这是我的家属。”白朗瞥了他一眼,说。
男医生顿了一下,脖子转动的动作有些僵硬:“你的家属?你哪来的家属”
吴笑慈走进来,坐在白朗身边,背脊挺直:“你刚才说他的伤很严重是不是,那还在这儿发呆?”
“啊?”男医生回过神来,“哦哦,对。”
他似乎也被吴笑慈的气场吓住,“那白朗,你快坐过来吧。”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桌上摸了一张名片递过去,“你好,我是柯潜,白朗的朋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吴笑慈也从包里给他翻了张名片朝他点点头:“你好,我姓吴,白朗的女朋友。”她板着脸,声音没什么感情,“他换药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看吗?”
“嗯,可以。”
柯潜帮白朗把衬衣脱下来,露出胸口的绷带。
护士把绷带拆下来,纱布也被柯潜小心地揭开,露出七针还红肿着的伤口。黑色的线张牙舞爪,柯潜皱了皱眉。
“这医生是兽医吧,怎么缝得这么丑?”
他吐槽一句,抬头无意间看了旁边的吴笑慈一眼,却发现这姑娘虽然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怎么说话,却是在盯着伤口,两只杏眼水在眼眶里打转,感觉轻轻一碰就要倾泻而出。
柯潜突然有些手忙脚乱,手底下的动作也一颤。
白朗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抖了抖胸肌,就是吴笑慈含着泪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柯潜小声比比:“你女朋友有点凶凶的,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别再瞪我了吗?”
白朗无奈地摇头:“没办法,我也害怕。”
柯潜只能小心地给白朗重新把伤口消炎换药,再换上干净的纱布。
“本来我不想多嘱咐的,每次说了你也不听。”他瞥了一眼吴笑慈,“现在你有人管着了,那些话我就可以说了。”
吴笑慈从包里拿出自己随身的本子和笔,端正地坐着:“柯医生,我准备好了,您说吧。”
柯潜很欣赏吴笑慈这种认真的精神,碰到这种配合的病人家属,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首先是工作。他这个伤我建议他还是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就半”他感觉自己腰被人掐了一把,抬头对上白朗警告的眼神,于是他只能硬生生改了口,“一周,一周就可以,但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最好不要洗澡,身上难受就用湿毛巾擦身。每天换一次药,前三天还要挂水——对了。”他视线移向电脑屏幕,“你有点低烧,我先给你开点儿挂水的消炎药,病房里正好也还有床位,让你女朋友去交钱,就在对面挂上。”
白朗皱眉:“不需要了吧。”
“好。”
吴笑慈点头,“医生,吃东西方面有忌口吗?”
“当然。”柯潜一边开药一边说道,“不能喝酒,不能吃辛辣,颜色重的调料,比如酱油尽量不吃,饮食能清淡就尽量清淡。”他说,“养伤期间尤其怕发炎,一旦伤口愈合有问题或者红肿,就立刻来医院。”
“好了,药开好了。”柯潜看着吴笑慈,嘱咐道,“大男人活得糙,自己可能不注意,生活这一块儿,还得你看着他。”
“好。”吴笑慈点头,拿着病历去药房取药。
诊室里安静了足足一分钟左右。
“呼”
确定这次吴笑慈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两个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兄弟。”柯潜拍了拍白朗的肩头,“刚才我听说药房的队排得很长,她应该得等一会儿了。”
白朗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