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把布庄和成衣店做成相辅相成共存的店铺,就连林蕴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按以往经商之道,布庄将蚕丝、棉麻纺成布,染色,加工好再送来柜上售卖,卖出去后,均由绣庄、成衣店再进行二次售卖,最终到达客人身上。林蕴在颖州呆了半年之久,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办法。
再者,将布庄和绣庄合并为一家,成为合作关系,本就是件很难的事情。如果大成绣庄东家不愿意和林氏商号分杯羹,林氏商号的投入之大不敢想象。况且大成布庄的东家成安齐成爷可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主,林蕴自认即便是父亲亲自出马,这笔合作也不可能那么顺遂。
林瑶却在短短两天就给谈下来了,究竟是用的什么方法?
林蕴往前走一步,把林家大少爷的姿态摆了出来,“好了,现在就开始收拾吧。”遣散了工人,林蕴把林瑶拉到一边,激动万分,“大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万安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林瑶笑了笑,“我答应跟他四六分成。”
林蕴更加吃惊,“他竟然能同意分四成?”
林瑶摇头,“是我们得四成。”
林蕴一下子高兴不起来,“大姐,怎么能给他六成呢?好歹也争取五五开吧?”
林瑶叹口气,“现在是我们林氏商号有求于人,自然我们要吃低回扣。我算过了,我们的成本拿四成够运转了。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会让万安齐主动求着我们,到时候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先干活吧,把动静给我闹大点。”
林蕴虽然心里不甘,可总归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现在只要商号还有活干,就是好事。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丁一沉去了柜上。
林瑶回头望一眼云袖布庄,站在原地思忖许久。
“大小姐,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都打听过了,昨晚上云袖布庄选秀的结果出来了。是葵花姑娘。”沐风不知何时出现在林瑶身后。
林瑶点点头,“走吧,你陪我去典籍阁百晓府上。他的女儿幼时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百晓在颖州可是名流才子,端庄贤德典范。”
两人轻装简行,一路上分花拂柳。
百晓是个才德之人,向来视金钱如粪土,最是看不起一身铜臭味的商贩。他在颖州德高望重,但凡有点什么闲暇之作也会被颖州豪门富庶效仿跟风,良家百姓也都愿意攀附文雅。
林瑶准备了清风拜贴登门造访,文人该有的礼数她一样不失,还特地把清真道长当年送她的文房四宝也带了来。
百晓收到林瑶的拜帖时,正在后院同百琮对七言诗,极是敷衍的叫管家把林瑶他们带到客厅。
林瑶却没有随管家去往客厅,而是对管家道:“我们初次拜访,不敢劳烦百晓先生再多走路去见我们,这于理不合,我们又是小辈,理应前往拜见才是,还请您带路。”
管家对这种知书达理又谦恭的小姐也不讨厌,自作主张道:“二位随我来吧。”
百晓给百琮出了上句:“芙蓉时节遗落去”,正让百琮对下句,百琮思量许久想不出,正冥思间,忽听清脆的女声接道:“安知桂花无香来?”
百晓也被林瑶的对诗吸引过来,笑道:“难道你就是递清风拜帖的姑娘?”
林瑶揖礼,“晚辈林瑶,见过先生。不知先生还记不记得,当年川州静虚观的女道童?”
百晓望着林瑶,胡子被风吹的巍巍颤动,“难道,你就是……”
林瑶笑:“正是。自那之后竟是再也没见过您。”
百晓这才客气起来,让管家上茶,叫林瑶一起坐下,“那时候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琮儿可就活不了了。”
百琮一听静虚观,立时也面露喜色,上去拉林瑶的手,“我那年掉进荷花池,若不是你哪还有今日的百琮?当年大恩未能报答,不想此生还能再与你见面。”
林瑶摇摇头,“我师父常教导我,当学圣人之德普济天下。你也莫要一直放在心上。”又对百晓道:“今日我来实则是拜访。家父是京都首富,我怕我们这种商贾人家扰了您的清幽,可想到我来了颖州不来见过又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厚着脸皮来了。”
百晓心道后生可畏,林瑶怕说得太重让他丢了文人该有的脸面,这才把诸多不是往自己身上兜揽,倒是给足了他台阶。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不一样,能有财而不败德,饱读诗书腹有笔墨,怎么会扰了我的清净?再说,你对琮儿有救命之恩,来府上我自然欣喜不已。”
林瑶见无隔阂,也就不再拘谨,亲手拿过沐风手上的文房四宝,放在百晓面前,“这是我师父珍藏多年的文房四宝,用的乃是泾县的宣纸,旌德的宣笔、宣砚,绩溪徽墨,想来先生会喜欢。”
百晓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文人极为追捧的上好宝贝,他是个爱宝如命的人,怎么会不收下来?隧道:“我一生,对金银财宝嗤之以鼻,却独独喜欢这些,你这到叫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瑶笑,转而又对百琮道:“你这名字起得好,琮八方,象地。和我的名字倒有几分同义。我也不知道送你些什么才好,知道你比我小两岁,正巧我来时绣房赶工出一件水蓝广袖流仙齐踝裙,成色好做工也秀气,正适合你这气质,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沐风把打包衣服的精致木椟交给百琮,温雅道:“早就听说颍州百琮通古晓今,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