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茯想死的心都有了,青崖是个什么人物,捏死自己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若是不立刻捏死了,把她随便扔进一个乱七八糟的梦里,这事情还能再复杂点么?
她只盼望他身体里的北冽给力一些,好歹不要将自己搞得太惨……
青崖沉默了一阵,“这才像是传闻中的样子,之前装得不错。”
辛茯被表扬得一头汗,就听见蓠艾说道:“你身后的那些,我也不会惧了,把它给我。”
青崖抬眼将她细细看了一回,居然很耐心道:“它近日不太舒服,我本也是出来替它寻些爱吃的,陪它走走,这就要回去了。姑娘自便……”说罢转身就走。
蓠艾已摸出腰间的匕首,青崖似乎晓得,边走边道:“连我都不相信你死了,你觉得广莫会信……”
蓠艾的手顿时停住,然而也只是一瞬,又欺身上前。她几乎立刻被青崖身后冒出来的几个人拦住,纠缠一处。
眼见青崖走远,蓠艾忽然提声道:“月明圆有期,十里瑶琴音冷。”
青崖停住了脚步,垂目望向怀中的白鹿。那白鹿如此萎靡不振已有大半月,若非他耐心哄着,每日几乎吃不进什么去。除了昏昏欲睡,就是恹恹地没有精神。到后来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了,日日窝在他的怀中……
此番出来,替它寻方子,至今无所获。昨日的崇祀,青崖也是顺道一观,山林自有灵性,或许能有所收获……
自他从幽都出来,一路上打着白鹿主意的人马就没有断过,毕竟羯叶罗香的传闻无法不令人心动……
昨夜遇到蓠艾,他是有些意外。早前听闻广莫把最心腹的近侍一箭毙命于洛水畔,他确实晃了晃神,不过印象里她的样子又让他觉得似乎十分不可能,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多想……
幽都的巫女虽然看起来都是弱女子,不过随便结个阵摆个虚幌子还是很容易的事。所以昨夜那几拨人马,包括蓠艾在内,都只是在山林里绕弯子的乱跑……
方才蓠艾的那一句,十一个字念完,白鹿居然动了动,旋即睁开眼,使足了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觉察出青崖的异常,那些侍卫也停了手,很快又退去了后头的山林里。
“月明圆有期,十里瑶琴音冷。”蓠艾又慢慢说了一遍。
那白鹿挣扎着支起脖子,苦于没有气力,只能软软靠在青崖的肩上,眸中竟噙着泪珠,莹莹烁烁地就要滚落下来。
青崖一愣,与它相伴经年,何曾见过它如此模样。不自觉手抚上它的颈,低声道:“可是忆起旧事?”
它在他肩头微微颔首。
“她说的,可是你的来处?”他又问。
它复又点头,抬眸望向他。
此番,他沉默了很久,将它放于草地上,“我从不迫你,从前不曾,以后亦不会。若你愿意,跟她回去。你晓得我在何处,我只会在那里。”
说罢,他起身就走。
蓠艾未料到此事竟如此容易,一时倒也不知该如何举动。
青崖走得并不快,眼前是蔼蔼山林沉沉暮色,身后是泗水滔滔,山水之间的那只白鹿,终是要离开自己。
一双手臂忽然从身后抱住自己的腰间,青崖几乎以为自己跌入梦境。
它从来都是白鹿的样子,虽然他晓得他本是好看的女子。她为何不愿露出面目,为何选择沉默地盘桓在不周山,他都没有问过,她在身边便是好的。
“不回头看看我么?”她的声音传来,他觉得自己猜的很对,她就该是这般声音。
“若看了,我后悔了,该如何?”他慢慢道。
“我便不走了。”她回答得却很快,松开了手。
他转过身,她的样子他想过很多遍,每回都是一样的,正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果然不大好看,难怪一直藏着……”他的眉梢挑了挑。
她扑哧笑出声,“是呢,可吓到你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笑容,那笑起来的样子,一下子将四周都点亮。
“我得回去了。”她的笑意少了许多,“我偷偷出来的时间太久,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了。”
青崖抬眼看着河边的那条船,“可走得过去?”
她摇头,冲着他伸出双臂,一如平素撒娇的模样。
他将她拦腰抱起,往那船上走去,在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二人耳鬓厮磨,旁若无人。
辛茯的心里是崩溃的,她终于看清了白鹿的模样,果然是零露。眼下北冽抱着零露一步步走向河边的样子,她实在觉得一言难尽。
北冽这家伙定是有预谋,零露出现在他的家里也绝不是巧合……辛茯觉得好在眼下自己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否则她定是忍不住要想办法问上一问……
蓠艾念的那一句,是虞幕写给她的。这白鹿听了,居然立刻撇下青崖就跟蓠艾走了,这虞幕果然是个很有过去的人……
沿着泗水东行,一路出乎意料的平静。偶尔会有人翻上船来,根本不够蓠艾打的。
估摸着还有一日可到,河上落起了大雨。林鹿窝在自己屋里睡着,辛茯发现蓠艾大概又睡着了,自己沿着船廊走到船面的篷子底下,对着外头滂沱大雨独自坐坐发发呆。
纯狐去了夏寒,听说她一入宫便盛宠于身,冠绝后宫。少浔对她的宠爱完全不加掩饰,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晓。每日里除了上朝,就是盘桓于昭柔宫里。又新令于京都东郊寻了峥嵘笼紫气之处,新建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