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已经在这里见过章云岭了?”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我最早认识这个人是在一年前,当时我在在吹奏芦笙。他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听出无响芦笙的人,所以立刻就找我攀谈。我原先也有些意外,这无响芦笙是苗族巫术历代所传,用以记述苗族巫术密语的手段。”石朝东缓缓地道。
“记述密语?”范剑南皱眉道。
“是的。苗族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虽然有语言但是却没有文字。而苗族巫师除了负责祭祀,驱鬼和礼仪之外,还负责向后人传授文化和知识的使命。比如氏族历史,巫术和草药学。这些东西如果没有文字要形成固定的传承很困难。最早有苗族先辈发明了传诵,也就是以歌唱的方式传承。但是这种方式很容易因为发音差异的问题,出现错误。”石朝东缓缓地道。
“这倒是的,就像是一句话不断地传下去之后,容易逐渐变更意义。甚至到了最后,简直面目全非。”范剑南点点头道,“所以口口相传的东西,经常会越传越离谱。”
石朝东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一辈的先人,想出了用芦笙的发音来记录巫术的传承。因为我们吹奏的芦笙在结构上有些特殊,再辅以特殊的演奏技法,能够发出常人基本上无法听到的声音。但是巫师们却可以感受到。这样的作法,既保证了巫术传承的一致性,又可以避免外人觊觎。”
“可是,为什么范剑南和章云岭都能听到这种芦笙的特殊吹奏呢?”令狐芸奇怪地道,“我也是出身巫术世家呀。”
“那是因为我们的传承方式不一样。虽然同属巫术,但汉巫和苗巫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至于章云岭为什么能够听到这种芦笙,应该和他得到的方回印有关,那上面的巫文应该和这种芦笙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应。因为这两者都是源于古代巫术,很有可能还是同宗同源。”范剑南缓缓地道。
“那么你呢?”石朝东看着他道。
范剑南平静地道,“也许我比他接触过更多的巫文。”
“更多是多少?”石朝东皱眉道,“我并不太相信,因为这种巫文流传的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了。苗族芦笙能够保留下来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大部分巫文都已经消失在了漫长历史之中。”
“也许吧,不过我多少接触过一些。”范剑南耸耸肩道。“那么后来呢,你还见过章云岭没有?”
“怎么没有见过?这个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前天还来了。不但自己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石朝东皱眉道,“不过他带来的那个人似乎能力还在他之上。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想以武力逼迫,甚至已经做好了和他们拼一场的准备。不过,另一个人似乎对芦笙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而且这里始终是苗寨,章云岭就算再怎么大胆也不敢乱来。”
“以另一个人?”范剑南皱眉道,“是不是一个戴着口罩的人,而且声音有些沙哑。”
“没错,就是这个人,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人是一个很强的巫师。”石朝东缓缓地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那么他们只是想来听你吹芦笙?”
“他们应该是感受到了一点什么,但是却并未能够理解我吹出的芦笙。所以,他们只是想要我交出吹奏芦笙的乐谱之类。我只能告诉他,苗家人吹芦笙哪里来的什么乐谱?别说看懂乐谱,老一代的苗人巫师们,就算是字也不识多少。想听芦笙,我可以吹,想要什么音乐图谱,我压根就没有。”石朝东摊开双手道,“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乐谱。”
“那他们什么反应,就这样算了?”范剑南皱眉道。
石朝东沉吟道,“为了打发他们,我倒是吹奏了一曲。那个戴口罩的人说没有听到,而章云岭却是听到了,而没有听懂。所以那个戴口罩的人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就先走了。唯独章云岭不肯罢休,有意无意地一直在这个苗寨逛来逛去。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的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只有这个孙子在。我实在是怕他趁机对我小孙子下手。”
“原来是这样,你才让这个孩子尽量少出门。”范剑南缓缓地道。
“唉,可不是么?我一个老头子,倒是明的暗的什么都不怕,可是这孩子。”石朝东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简直就是我的命啊。”
范剑南点点头道,“老先生不要急,我可以向你保证,过了今天,章云岭不会再对你产生什么危害了。不过我有点东西想请老先生您指点一二。”
说完他缓缓地伸出手,以一种轻缓有致的节奏轻轻打着节拍。刚开始石朝东还并不是很在意,不过随即他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拿起了一旁的芦笙开始吹奏了起来。但是除了范剑南和那个胖嘟嘟的小孩子,似乎再没有人能够感受到他吹出的声音。
小胖子一蹦一跳拍着手,咿咿呀呀地唱着儿歌。范剑南闭着双眼,轻缓柔和地打着节拍。而吹芦笙的石朝东脸上的吃惊,也逐渐被一种亢奋的情绪所替代。显然他已经有些沉溺在这吹奏之中了。唯独身边的冯瑗和令狐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
祝青锋更是一脸傻呵呵的笑,他要是能够听到就真见鬼了。苍云啸也是双眉紧蹙,他稍微能够感觉到空气之中这种无声震颤,但是却远不如范剑南能够感知得这么深彻。
一曲终了,院子外面的一棵大树上落叶纷飞,满树的叶子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