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霍然起身,喝道,“伍陆,你这算什么意思?枉你自称江相派门人,难道也打算不顾江湖道义么?”
伍陆冷笑道,“江湖道义?现在早就没有什么江相派了,只有被你们称为左道的一群人。而我伍陆在你们眼中,难道不是杀人无算的嗜血暴徒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你们根本就不会让我赢,更不会让我活着离开。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讲什么道义?小夜,动手!”
朴小夜一摆手,船舱的门立刻在外面被关上,并且彻底锁死。范剑南从地上爬起,对伍陆摇头叹了口气道,“看不出来,你都这把年纪了,力气还不小。”他的话虽说得轻松,但所有人都看出他脚步不稳。江小花连忙一把扶住他。
范剑南从上船伊始就和伍陆连续通过棋局斗法,消耗极大。而且几次被伍陆棋局布下的术力所伤,虽然都不致命,但身上的伤也绝对不会轻。而且这种术伤短时间内极难痊愈,除非通过静养才能逐渐恢复。因为所谓术伤,是通过术力伤及五脏内腑的元气。除非通过龙大胆的针灸术疏导气机,这术力否则必将淤积脏腑之中,久治难愈。
破军从江小花手中扶着他,低声道,“范剑南,你怎么样?”
“还好。受了点伤,但还不致命。”范剑南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看着伍陆道,“伍先生,应该早就打算好了吧?所谓以棋局赌输赢,不过只是你的一个借口。其实你是想强夺那块地。而船至鲤鱼门,恰恰是你动手的最佳时机。你身怀阳符,现在更是坐拥地利。整个地域的风水大局尽在你掌控之中,所以你迫不及待地发难了。”
伍陆狂笑道,“范剑南,你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只怕又是一个范无敌。不过遇到我伍陆,只能算你生不逢时了。现在交出地契,还能有一线生机。”
“哦?你居然还打算放了我?”范剑南有些意外地道。
“不错,只要你交出地契,我立刻就会放你走。不过,我要你从此离开香港,今后再不得涉足术界的一切。”伍陆冷笑道。
破军冷冷地道,“伍陆,即便你伤了范剑南,但我们还在。你真当我们是死人么?”
伍陆微微一笑,“弗兰克陈,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但是你和范剑南也差不了多少。他是徒有小聪明,你却是有勇无谋之辈。嘿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动手?仅仅是因为借助鲤鱼门的水势么?别忘了,这里的对面就是炮台山。炮台居高临下,杀气纵横之地。而你——命犯破军之辈,临兵必亡!”
破军的脸色变了一变。港岛的筲箕湾阿公岩及杏花邨正对着九龙官塘区油塘及三家村一带,这里是维港的最窄处,曾经是香港的防守要塞,数次香港保卫战的战事所在地。至今山顶依然保留着当年的炮台以作纪念。在风水学上确实是一块四战之所,兵战凶煞之地。
而破军也曾得杜先生亲手批命:破军入命,临兵必亡。并且一再嘱咐他不能身入战地。因为破军犯煞,一旦身入兵战凶煞之地。将会激发自身的凶横暴戾的性子,导致自损。
范剑南脸色也显出了一丝惊容,想不到伍陆竟然把一切都算在内了。难怪他显得这么豁达大度,甚至亲自下帖邀请黎夫人和破军等人前来。表面上是来见证他和范剑南的生死棋局,实际上却是心存恶念,企图把范剑南和破军等人一举击杀。为此还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大局。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在棋局和术局上争输赢的时候,他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突袭。
黎夫人喝道,“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你真以为这点风水术能够困住我们所有人么?你已经中了我的蛊术,只要我动动手,你们全都要死!”说完她从随身的小包之中,缓缓拿出一只小巧的鼓。
“巫鼓!”朴小夜悚然一惊,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恐惧。
范剑南有些皱眉地看着黎夫人的这只小鼓,虽然制作精巧,却似乎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有些晦暗陈旧的感觉。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巫鼓及巫蛊甚至很多古代的医书之中,鼓和蛊是同样的写法。因为古代巫术者经常利用这种小鼓,产生特定的声音频率来操控人体之内的蛊虫。
黎夫人出身苗族,她的一身控蛊奇术堪称苗家之绝。即便是破军看到她拿出这面鼓,也有些微微心惊。面对这种流传几千年来,一直神秘诡谲的蛊术,没有人会觉得轻松。
偏偏伍陆却大笑了起来,摇着头道,“黎夫人,我又怎么会忘了你?易术理事会最可怕的人之一,号称蛊王的黎夫人。你足够让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引为重视,因为你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所以我的这个小小的计划之中,你却是重中之重。”
黎夫人冷冷一笑道,“莫非你还能破解我的蛊术么?”她略显干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只精巧的小鼓,动作极轻柔,就像抚摸着情人的手。
伍陆微微一笑道,“你不妨试试看。”
黎夫人挥手在鼓上轻轻一拍。一声诡异的鼓声传出,听得人心惊肉跳。范剑南感觉到这小鼓的声音极为沉闷,但鼓身的震颤共鸣却又极长,这使得这鼓声发出的音波似乎有一种震颤感,在空气中微微颤动。而这种颤动和术者依靠术力发出的振动频率极其相似,却又根本不同。像是有种古老的魔力。
黎夫人仿佛化身古代的巫者,轻轻敲击着这单调的乐器,像在召唤远古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