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月容庄客栈。
这个客栈很有名,有名在哪里?据说在这里能看到幽州夜晚最明亮的月光,甚至比那重画宫峰顶上的都要来得好看。但阿笙显然不怎么觉得。
“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月亮同我们在庄里的有啥区别啊?”
阿笙在院子里抬头望了半天,慢吞吞地来了这么一句。
花儿和漾漾的头也是酸的不行。
“我也觉得。”
“我也一样。”
“哼,肯定是有些人吹的,吹成这样的,反正我是看不出。”
阿笙有时就是这样,她那里没通过的,她就一票否决,一棍子全打死。还偏偏这有两个人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话。
“我也觉得。”
“我也一样。”
过了一会儿,漾漾来了一句:
“花儿姐姐,我饿了......”
“饿了?那我们去吃点心去。”
“好的。”
两人正欲走,阿笙回头叫住花儿:
“花儿,给我拿点来。”
“小姐,你刚刚不是吃了吗?”
“我又饿了。”
“......好吧。”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阿笙以为是花儿立刻回了头,却看到慕琛一脸笑容走了过来。
阿笙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对着他便说:
“我看了一晚上,觉得这月亮很是平常。”
“为何?”
“因为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
慕琛笑了一下,抬着头也望过去,凝视着那一轮便缓缓说道:
“他们说,在这里寻常人是看不出月亮有什么的,除非你心底有思念。”
阿笙一听,不是太明白:“什么意思?”
慕琛那下牵着她的手走至院中央,将阿笙怀抱在怀里,静静地说:
“这里的月亮是很亮没错,但若是你就这么看确实是没什么。不过据说,若你凝视它时心里想着你思念的那个人,你便能感觉到这月亮像是懂得你的哀思似的,会愈发的皎白明亮。我试过,是真的。”
阿笙自他怀里抬头看他:“你试过?”
慕琛垂眸看她,微微一笑,笑容美好的叫阿笙的心瞬间变得万分柔软,他说:
“对。”
他抬头去眺望那明月,声音很温柔:
“我之前在幽州时也住在这间客栈,也是这个院子里,我望着那晚的月亮,我一直在想着你,想着我的阿笙......”
阿笙笑得心甜如蜜,握着他的手轻轻柔柔地摩挲着。
“我想着想着,却忽然发现那月亮变得极其的明亮。然后我望着望着,我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你的脸,你正在同我笑,同我说着话,那感觉很是奇妙。”
“真的?”阿笙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
“嗯。”慕琛点头,而后他又继续道:“所以你看着它觉得没什么,是因为你心无杂念。你心里没有在想着谁,也没有在思念着谁。”
阿笙听到忽然笑得开心:“对,我是没有在想着谁,也没有在思念着谁,因为——”
阿笙回头在他的脸颊轻轻亲了一口,笑着说:
“因为我想着的人,思念的人就在我身边,所以我自然觉得那月亮没什么稀奇。”
慕琛那下的眉眼里笑得全是柔情,他低头也吻了她一下,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而后捧着她的脸说:“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我很荣幸,因为在阿笙的眼里,我胜过了那个很是出名的月亮?”
“嗯,可以这么说。”
阿笙满意地点头,之后又重新靠回他的怀里。
“慕琛,我想,你说是不是也许是一个人心里的思念过重,所以出现的幻觉?”
慕琛没忍住笑了,那下将她紧紧环抱在怀里,脸贴着她的脸笑着说:
“这个我就不知了,因为我可没有出现过幻觉。不过你倒是可以试试,看会不会出现幻觉。”
“哦,那我试着想想谁,你说我想谁好呢?”
“随你,不要想我就好。”
“哎呀,不行呢,我脑海里只有你一个这可怎么办哪......”
“......”慕琛的脸埋在阿笙的脖颈处笑的不能自己。
后来,直到很久以后,阿笙才知道原来这月容庄的明月不止有她的思念,还有源源不断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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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庄的另一边。
同在一片月亮之下,他却只有他孤独一人。
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望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那一身的白衣就像被那月华染过似的,同他的心一样,很是悲伤。
他想起了今日的那个阿笙姑娘,那个姑娘不论是微笑还是生气,都好像好像他的阿笙......
但是他知道,她不是,不是他的阿笙。
那个姑娘一身淡淡的海棠红,似山间的皎洁明月。而他的阿笙,从来只爱红衣,那红如火焰,如烈火,久久燃烧不灭,浓烈到了极致......
她是在烈焰里盛开的花儿中最绝美的一朵,虽明知拥有她会被烧得体无完肤,他却依旧甘之如饴......
他前几年在这里时,他总能感觉阿笙就在他面前,感觉她在叫他,她在叫他——四哥,四哥,四哥......
每每他都在心里应着,每每都是。
可不知怎的,这两年他站在原处,却再也听不见她叫他一声。他满心苦楚,思念成殇。他知道,她始终不愿原谅他,不愿再见他......
那个大雨天,他的姐姐皇甫湘痛骂他的那一个磅礴大雨天,他走出皇甫家后,一直独自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他就走到城外后山的梅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