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善只觉头顶上用发丝悬着利剑,一时不慎就要掉落下来,这些事她在小瀛台里也曾想过,可那时朝不保夕,只此时此刻方能想得更明白。
临入睡还心神难宁,夜里又发起噩梦来,梦见火从御街烧了过来,她拉着碧微想跑,却怎么也扯不动她,身子越来越重,急得哭喊。
卫善被噩梦惊醒,眼睛一睁,原来是秦昰睡歪了,两条腿就压在她胸口,沉香一只手撑着头在帐外打瞌睡。
她把秦昰拖到枕头上,秦昰还伸着两只胳膊,趴脚睡着,卫善灵光一现,秦显是太后的孙子,秦昰也一样是孙子,带着他去叩太后的门,太后看她是卫家人心头不爽,看秦昰总是亲孙。
她低头亲了秦昰肥嘟嘟的脸颊一口,秦昰打着小呼噜,卫善握住他的小手,替秦昰把被子掖好。
第二日卫善早早起来,素筝替卫善梳头,沉香把小顺子叫了来,小顺子跪在珠帘外,卫善让冰蟾把珠帘撩起来,看小顺子人生得机灵,吩咐他道:“你去把袁相的奏疏抄来,再去金吾卫问问二哥是什么时候当值,杨思召又是在哪儿当值,抄书不必瞒着,旁的别让人知道。”
小顺子退出去,素筝冰蟾两个面面相觑,素筝到底大些,先问道:“郡主这是要做什么?”抄书也还罢了,郡主一向不喜杨思召,怎么还特意问他。
卫善若不说,素筝怕是要去告诉姑姑的,于是她笑一笑:“他昨儿得罪我了,我要想法子捉弄他一回,你们一个个口紧着些,不许叫姑姑知道。”
什么能报什么不能报,也得慢慢教给她们,卫善身边用惯了的是兰舟碧舸初晴小鸾,此时都还未到她身边来,素筝几个算是小时候的玩伴,挑到她身边来,就是哄着她玩的,难免有些不得用,她的话也不肯十分听,不威仪些,总要漏给姑姑知道。
落琼捧了托盘起来,说是娘娘刚刚赏赐下的,抖开一看是件新宫衫,就是杏花红的,她昨天随口一句喜欢,今天就送到眼前来了。
卫善一时起意,换上新衫,怎么娇嫩怎么打扮,挽了一对儿金玉镯子,梳了个垂双丫头,领着睡眼惺秦昰到正殿请安。
听卫敬容预备太后回来迎接的礼仪,赵太后一回去就是大半年,春晖殿中要添设东西重铺锦帐,旁的还罢了,卫敬容又道:“殿中青麦果蔬可都按时种下了?”
赵太后一直没改掉习惯,到哪儿都要开三分地,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要把这块地给养好,她回来可是要看的。
正元帝也知道亲娘这个习惯,哈哈一笑,吃了一碗面片汤,搁下碗道:“还是娘做这个有味,拿鸡汤鸭汤都远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