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羽顾不得他想，忙上前一步，柔声轻喊，“姑娘，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谁知，这少女一抬眼看到方清羽顿时怒目切齿，失去了理智，手里的瓷片也直直的指向方清羽，“是你！都怪你！你不好好当你的云王妃，为什么要来燕城！你为什么要逞能，盘什么火炕！把我烧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嗯？我给你说，我褚秀莲宁愿被冻死！也不要被你这火炕烧得面目全非！为什么！为什么这火炕没把你也烧毁——”
“放肆！”一声清脆的喝止声打断了这少女的口不择言，“胆敢对云王妃无礼，我看你是真活腻了！”
水凝儿早就想制止她了，要不是念在她毁了脸的份儿上，她早就一巴掌啪上去了。
“好了，凝儿！”方清羽抬手拉下水凝儿扬起的手，看看被水凝儿的厉声吓得怔住的少女，沉静的说，“无谓的口舌之快而已，无需动怒。”
“可是——唉！”水凝儿觉得这一天过得太憋屈了，每一次动手都被拦了下来，心里也是憋了一股火无处发泄，可是偏偏现在这满屋子的伤者是骂不得更打不得。
就在此时，另一个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王妃娘娘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了。如果不是民女上有老下有小，如今这种境况，也是想干脆一死了之的。”
方清羽和水凝儿侧眸，便看到一个同样半张脸被纱布覆住失魂落魄的女子。
方清羽认出这是此前哭着问她民女的脸是不是毁了的年轻媳妇崔连氏，再看看满屋子数十个向她投来敢怒不敢言的复杂目光的伤者，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嗫嚅着启唇，
“抱歉，我——”
崔连氏一听忙低头行礼赔罪，打断了方清羽的道歉，“王妃折煞民女了，王妃也是好心，如今这种情况，也是非您所愿。怪只怪民女命不好罢了。”
说实话，如今这个样子，没有怨言是假的，可是她好歹也读过几年书，一向知书达理，待人温和，而且自出事以来，云王妃全然不顾身份，不眠不休悉心照料他们的样子也是看在眼里，怎么还忍心责怪于她呢？
“命？我不要认命！我还没嫁人，为什么要认命！云王妃！我——”少女褚秀莲激动的叫嚣起来，爬起来就向方清羽扑了过来，把众人吓得眼睛倏然瞪大。
“哐当！”随着水凝儿的一记手刀，同时暗处打过来一颗珠子，少女顿时眼睛一翻昏死过去，手中的瓷片也应声落地。
水凝儿接住瘫软的少女，凝眉，“点了睡穴？正好清净了！”
方清羽睨视少女被泪水浸湿了的纱巾，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齐夫人吩咐道，“帮她清洁伤口，换药换纱巾。”
“是。”
开宁城，皇后寝宫正阳宫。
“皇后娘娘，您好歹吃一点儿吧，您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宫女丽莹在一旁劝说着日渐消瘦脸色苍白的顾皇后。
皇后顾心芸拧紧秀眉，看了看桌上清淡却精致的菜品，摇了摇头，“先放着吧，我没胃口，一会儿喝点儿汤行了。”
“可是——汤水哪里有营养呢，娘娘也不能餐餐只喝点儿汤啊！要不您吃点儿这个果醋蔬菜沙拉，据说是御膳房的御厨专门跑到京中有名的多海阁自助餐偷师学来的，很是开胃，听说宫里的娘娘们吃了都说好呢！”丽莹极尽劝说着，拿起银筷夹了几块盘中的小番茄和苹果生菜到皇后面前的精致小碟中，希冀着她能多少吃一点儿。自从皇后患了厌食症，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可是愁坏了她这个跟着皇后嫁过来的贴身宫女。
顾心芸低睨盘中颜色鲜艳，令人赏心悦目的蔬果，心中竟也动了尝尝的心思，扬了扬唇角，伸出泛着青筋纤细得过分的手，夹起一块小番茄放入口中，优雅的咀嚼片刻，“嗯，不错。”
一旁的丽莹顿时喜上眉梢，眼中却氤氲起一层薄雾，忙又夹了些放到皇后的碟中，“皇后，喜欢吃就再吃一些。”
顾心芸想说够了，可是抬眸看到从小陪着她的丽莹如此激动的模样，心里一阵不忍之下又改了口，“好。”
此时，窗外，一个留着长长的胡须身着灰蓝色道袍的清瘦男子正凝目看着屋中的一切，一双本该是整洁舒展的深眼窝内此时却盛满了浓浓的痛意和爱怜，眼角的一道长入鬓角的疤更是破坏了整双眼睛的美感。
她，怎么一次比一次瘦，一次比一次不快乐？到底这五年她都经历了什么，让一个本是明朗的少女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男子心如刀绞，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凝眉欲转身离开。
“呕——”
突然，屋内传来的一声呕吐之声止住了男子的脚步。
男子抬眸看向屋内，只见顾心芸此时正趴在桌边不停的抠喉呕吐着，一旁的宫女忙端起手边的金盆接住呕吐物，身后的丽莹在不断的轻拍她的背部，心疼不已却又显得很是平常的脸色，仿佛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一般。
男子蹙起浓眉，扯得眼角的长疤有些狰狞，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吐？是——有了身孕？想到此，他的心像被千万只蜜蜂蛰了一样，愈加的刺痛难忍，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攥得手骨咯吱咯吱的响。
不过，接下来丽莹的话便否决了他的猜测，“娘娘，要不再找太医来看看吧，这都两年了，怎么您这吃什么吐什么的毛病还是不见好转呢！”
顾心芸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漱了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