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把皇后娘娘的大红花轿抬进来!”随后,闻公公便走到门边,急声吩咐道。
顾心芸的遗体很快便被安放进了八抬大轿,为了防止已经断气的顾皇后倾倒,他们还用红绸绳绑住了她,随后,红色的轿子才缓缓的经由后门朝东北角的灵堂走去……
因为是不尴不尬的事,不宜走正道,因此,八抬大轿便一路沿着围墙,慢慢绕道行走,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皆事不关己的默默做自己的事,仿佛没看到一样,这就是皇宫,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冷漠又无情。
夕阳西下,远远看过去,一行人沐浴在似火的晚霞之中,点点霞光为大红花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要不是时辰不对,地点不对,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哪家在办喜事。
只可惜,深冬的晚霞稍纵即逝,霞色渐退,暗黑渐显,一行人就这么从黄昏渐渐走进了夜幕,仿佛消失了一般。
直到一炷香过后,渐近灯火通明的灵堂,大红花轿才从无边的黑暗之中显现而出。
“停轿……”随着闻公公一声嘶哑而冗长的拖音,轿子缓缓落地。
灵堂大门前,闻声而出的太皇太后弯起血红薄唇,满意的点了点头,“闻公公做得不错,我儿泉下有知,也会再记你一功。”
闻公公闻言垂眸,“老奴只为先皇高兴,不为邀功。”
“好一个只为高兴,不为邀功!”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随即把嘲讽似的眸光落到了花轿之上,“顾皇后生前对哀家也算是孝顺,哀家也一直拿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可是她临走之前,哀家也没能亲自送送她,深感遗憾。因此这瞻仰遗容的环节,哀家思前想后,还是亲自来做才能安心。闻公公,掀开轿帘,快让哀家好好瞧瞧这孩子……”
闻公公听罢忙做出惊惧状垂眸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太皇太后乃贵体,如何能受此冲撞?不如……”
“哎?闻公公这话,哀家可不赞同,这顾皇后好歹也嫁入我开云十年了,这临走之前,哀家看看她也是应该的!”谁知,闻公公话未说完,太皇太后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这蹙眉的模样乍一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在心疼顾皇后呢!
闻公公自然明白太皇太后的隐忧,想必她不亲眼看到顾皇后的遗容,是绝不会放心的,思及此,闻公公眸光微转,面不改色的弯腰恭敬的回道,“是,太后教训的是。”
“行了,不废话了,这入棺的时辰都快到了,别磨磨蹭蹭的了,快掀开帘子,哀家这就抓紧时间瞧瞧这孩子!”太皇太后一边说,一边下了台阶,径直朝他走来。
闻公公见状眉心轻蹙,遂弯腰恭候,待太皇太后走近,才慢慢伸出手,挑开轿帘……
随着轿帘慢慢打开,太皇太后慢慢的瞪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直到完完整整的看到了顾皇后那张脸,这才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嗯,很好,妆容很完美,就像睡着了一样,我儿看到了,定会满意哀家的这一安排。”
“是,太皇太后英明。”周围的宫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跟随闻公公行礼齐声道。
“好了,时辰快到了,快点把顾皇后入棺送进去吧!”
高墙外,距离灵堂仅一墙之隔的皇宫外,一辆暗色马车呼啸而过,在冬日的夜晚掀起一地落叶……
伊修文低眸凝视着怀中双眸紧闭的羸弱之姿,泪盈满眶,“心芸……”
这时,一抹高大的黑影从暗处现身,“尹先生,王爷这招偷梁换柱,可谓是动用了皇宫内最深的一条线,希望尹先生从此以后,不要再以穹苍道士的身份有任何活动,另外,顾皇后……”
“嗯,我明白,请王爷放心,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尹修文,没有穹苍道士,至于心芸,便跟随姓尹,深入简出,绝不会轻易现身。”尹修文郑重的点头,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却已经暗暗发誓,这一生,唯云王马首是瞻。
“好,如此,在下就放心了。假死药三日之后药效自然消失,届时她定会毫发无损。等出了城,金某便会与尹先生分道扬镳,此后暗卫会一路护送先生抵达目的地。”金重冷冷的点点头,他这次赶巧至京城办事,救顾皇后只是顺便而已,接下来,他便会直接拐道紫金大营,与降云军汇合。
“多谢。”简简单单的一个谢字,如何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只是无以为报罢了。
“奉命行事,无须言谢。”说完,便闪身出了马车,跳上了紧紧跟随的骏马。
他与孪生兄弟金生不同,他一贯不善言辞,办事情简单利索,从不多说废话。
翌日一早,方清羽和黎致还在用早膳时,便接到了金重的信笺,甫一展信,简简单单的九个字便映入眼帘。
“人已救,遗书送,公公死。”
黎致挑眉,随即摇摇头,呡唇而笑。
一旁的方清羽好奇的轻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黎致轻笑不言,顺手将信笺递给了方清羽,方清羽接过信笺一看,随之掩唇跟着笑了,“这金重,性子和金生真是天差地别。这意思是,顾皇后已经顺利救出来了?那么遗书出和公公死是什么意思?”
黎致夹了一片荷包蛋放到方清羽的碗里,这才解释道,“说的,是闻公公,他昨晚在灵堂前自杀了,死之前,写好了一封遗书,交给了潜伏在皇宫的暗卫,如今这封遗书大概已经在来灵州的路上了。”
方清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