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把上衣脱了,然后退后了十几步,助跑,一个侧手翻,加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地。
刘娜冲我拍手叫好。
我回头看了江帆一眼,他叼着烟,头转向窗帘,把打火机扔向窗外。
“你练过体操呀。”刘娜说。
“没练过,以前跟一只猴子学的。”我说。
“猴子?”
“是啊,有个老头带着一只猴子来我们鸟围村卖艺,那只猴子翻筋斗很厉害,回去后,我就在沙坑里学那猴子翻,就这么学会了。”我说。
“你好厉害啊。”刘娜看着我的腹部,“你穿上衣服,别受凉了。”
我用力收腹,“你看看,我现在有十块腹肌了,下面有两块。”
“看不出来,能看出六块腹肌,赶紧穿衣服吧。”刘娜说,“我现在有点饿了,我要去吃点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我请你吃饭。”
“不用你请,我请你吧。”刘娜说,“我去换衣服。”
刘娜去了更衣室,几分钟后她出来,穿着碎花的长裙,手里拿着梳子,一边梳着头一边看着我。
江帆走过来,“娜娜,给一百块行吗?”
刘娜转过身去,不愿搭理他,她把梳子递给我,然后双手拢着长发,用发带扎起头发。
一条大狼狗走了进来,他蹲下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看门的老头一脸阴郁出现在门口。
“江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刘娜说。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江帆嘴里嚼着香烟,然后突出一截。
“谁让你进来的?”老头冲江帆说道。
“我有事找娜娜。”江帆说。
“赶紧走,马上给我走。”老头说。“我数三下,不走,我让虎子咬你。”
狼狗扭动着身子走过来。
“好,我马,马上走。”江帆说。“你让这狗离远点。”
狼狗走到刘娜身边,温顺的趴在她脚下。
刘娜蹲下摸了摸狼狗的头。
江帆快步出了舞厅。
“这狗叫虎子?”我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狼狗的头。
“别摸它。”刘娜喊道。
刘娜突然这么一喊吓了我一跳。
狼狗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头又搁在地板上,眼睛半睁半闭着。
“怎么了?”我问。
刘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狼狗,“哎,奇怪呀,虎子这是怎么了?它从不会让别人摸它头的,陌生人要是摸它的头,它肯定会咬的。”
“是吗?它没咬我呀。”我拿着梳子梳着头。“我以前也养过一条狼狗。”
“这狗今天这么乖啊,很反常。”刘娜说。
“姐,你的意思是,这狗刚才咬我才正常?”我说。“姐,我给你说,它要是敢咬我,我肯定也会咬它的,我能把它的牙咬下来,再凶得狗看见我,都得躲着走。”
“这么厉害,你是属狗熊的?为什么狗见你得躲呀?”刘娜伸手问我要梳子。
“不为什么,以后再跟你说。”我把梳子扔给她。
刘娜没接住梳子,她从地板上捡起来,“你这小孩怎么乱扔?”
“我可不是小孩。”
“你多大了?”刘娜问。
“年龄这个得保密,还有,刚才那个大叔喊我小孩的时候,我他妈的真想过去扇他。”
“你这脾气真不小。”刘娜说。“走吧。”
出了舞厅时,老头看了我两眼,我歪着脖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过马路时,一阵风刮过来时,刘娜扶了一下我胳膊。
“不会下雨吧。”刘娜说。
“应该不会。”我说。
“走那边的天桥。”刘娜说。
我很快跑上天桥,刘娜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我问。
“我觉得要下雨了,你等着我,我去拿雨伞。”刘娜说着下了楼梯。
“小雨,下不大的。”
刘娜下了楼梯,朝舞厅走去。
我趴在天桥栏杆边上朝下看着。
街边的老槐树上挂着风筝,垃圾桶边上,两只猫同时伸着懒腰,白色的塑料袋在斑马线上被汽车冲撞着。
一条小路深入地下,向北的一条路在坡上,咖啡馆边的
林荫路转过街角突然不见了。
一条路和另一条路在远处交叉。
鸽子飞上三楼遮雨棚,扎马尾辫的女孩在挤满人群的餐馆里弹着白色钢琴。
十字架在高高的黑色教堂上。
瘸腿的老人端着碗乞讨,他的拐杖掷地有声。
雨落在公交车的车窗里。
恍若觉得有人在我耳边低语:有一条路必通往荒原。
乞讨的老头站在我跟前,冲我伸出手。
我回头瞪着他,他转身要走,我喊住他,他茫然地看着我。“把碗拿过来。”我说。
老头哆哆嗦嗦把碗拿到我面前。
我把碗里零钱抓给他,然后看了看他的这个泛黄的白瓷碗。“你这碗从哪来的?”我问。
“捡来的。”老头说。
“在哪捡来的?”
老头伸出胳膊朝教堂指了指,“那边。”
我看了看碗底,“你这碗,充公了。”
“什么?”
“我以政府的名义,向你宣布,你这碗今天充公了。”我说道,“这碗是国家的碗,产权是属于国家和人民的。”
“国家的?哪个国家的人民的?”老头说。
“你他妈的,你说哪个国家的?美国的?意大利的?小日本?我草。”
“这碗不能给你。”老头拐杖敲着地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