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文嘴张了张,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而是微微躬身,然后退下了。
他回到书房就闭门不出,并且吩咐下人绝对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他坐在书桌前,面色十分不好看。
他是张家的长房嫡孙,可是在祖父眼里,他却不如那两个庶出叔父生的儿子,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何况祖父今天吩咐的这些事情,明显是老糊涂了。
墨国现在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祖父不抓紧时间讨好新皇,向新皇表忠心,怎么还反过头来去帮那已经过气了的太子殿下。
张瀚文越想越生气,举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想向地上摔。
不过他手举到半空,却生生停住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将手中的砚台慢慢放到书桌上。
他现在还不能冲动,祖父还没有把张家交给他父亲,他现在敢在书房里摔砚台,下一刻祖父就能知道,到时候恐怕祖父更要推迟把张家交给他父亲的时间了。
他要忍,必须忍。
只不过他可不甘心像张昱那样,成为家族放在暗处的棋子。
要是那个过了气儿的太子殿下,真的有本事重新光复墨国,那张昱自然是大放异彩。
可要是那个太子殿下没什么本事,张昱这辈子都再也回不了张家,甚至连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他绝对不要把自己陷到那样的境地,祖父要是真的狠心把他推入火坑,那就不要怪他违背他的意思了。
他相信新皇一定很想知道太子殿下那边的消息,所以祖父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只要你不坑我,那么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盘算说出去的。
张瀚文眯了眯眼睛,目光里是一片阴狠。
而此时张浩之也坐在书房里,静静的想着他这个孙儿。
这是他的嫡长孙,按理来说,张家以后就应该交到他手上。
可现在他心里是真的没有谱,这个嫡长孙出世之时,正是他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时候,所以并没有悉心教导,而是将他扔给了一堆先生。
等到他决定从朝廷上功成身退的时候,他的长孙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德行,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先生带坏了他。
虽然足智多谋,计策百出,可是却目光短浅还心术不正,要是让他成为张家的当家人,这煊赫非凡经历了数朝的张家恐怕就要灰飞烟灭了。
原本他还想着在太子殿下那里加上双重保障,一个张家子弟在北边军营当中担任军师,为他冲锋陷阵。
另一个则在南边,成为他的智囊,为他出谋划策,这样文武两边张家都占了,等到以后太子殿下光复墨国的时候,就是张最荣耀的时候。
可现在瀚文这个蠢货根本看不透这个局,他恐怕还以为墨国的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复国的那一天。
他要是敢把他派到太子殿下身边,恐怕第二天新皇那里就能将太子殿下的动态知道个一清二楚。
到时候那就是张家在与太子殿下结仇了。
可现在又能派出谁呢?
新皇足智多谋,派出去给太子殿下当智囊的这个弟子,必须要是族中谋划最出众的。
可除了瀚文,族中任何一个弟子都无法与新皇抗衡。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张浩之头疼的揉揉太阳穴。
他提起笔,开始写族中出色子弟的人名,渐渐的写满了一大片。
可写完之后,他又点燃烛火,将这写满人名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不行,这些人通通不行。
就算在别人看来,他们已经是足智多谋,可是他们那点能耐还不够新皇一个小指头压的。
就在这时,他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不由得皱眉看向门口,家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是他在书房练字处理族中事务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打扰,谁会这么没眼色,挑这个时候来找他。
“祖父,是我,张徇!”
张徇?
张浩之在脑子里过了几个弯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长房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庶子,不起眼到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来做什么?
这样想着,张浩之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股精光。
他想他往常可能都看错了。
“进来吧。”
张浩之面色端重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大大方方走进他书房的张徇。
只不过在看到他那一身红衣的时候,张浩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成何体统,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扮出如此妖艳之色。”
张徇听到他这么说,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绝代风华的一笑。
就连张浩之嗯,这位经历了大半辈子风雨,见惯了几乎所有大世面的老人,都看呆了眼。
“不过都是衣服罢了,哪有什么妖艳之分,不过是人心杂乱肮脏。”
张浩之被他怼了这么一句,虽然面子上下不来,心里倒是极欢喜。
以往还真是忽略了长子的这个庶子,没想到居然有如此胆略智谋。
不过他还是板起脸来训斥道。
“放肆,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张徇微微一弓腰,极其干脆利落的认错。
“孙儿莽撞了,望祖父见谅。”
这美人就是美人,哪怕随意做一个行礼的动作,都看得人赏心悦目。
面对这样绝代风华的孙子,张浩之心里原本的那点火气也消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捋了捋胡须,淡淡的开口问道。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张徇直起身,嘴角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