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咳咳咳……”
扑面而来的腐朽味道熏得娄子裕睁不开眼睛,呛得咳嗽了半天。他身后走进来的马公公却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越过他大步向里面走去。
积累的灰尘随着他的脚步飞起,在空中形成一阵阵迷雾,娄子裕一边手忙脚乱的扇着,一边用湿乎乎的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特别后悔走进这间屋子。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若是还见不到那位满是秘密的新帝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娄子裕定定神,待到灰尘落下去些,就继续向里走了进去。
帝寝殿里很大,绕过前方摆放着龙案的前厢,绕到后面才是帝王安眠的龙榻。
到了这里,那股经久不散的腐朽味道就更大了,常年在江湖中游历,娄子裕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里生成,却又一再否认。
直到到了龙榻前停下,隔着那层金黄的细纱,看见里面一坐一躺的两个身影,娄子裕相信,他那种毛冷冷的感觉又回来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疯狂的叫嚣,绷成一条线的神经一下子断裂,只剩下站在那里震惊的目眦尽裂。
马良玉似乎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一把将那层薄如蝉翼的纱掀了起来,更直观的视觉冲击呈现在眼前,娄子裕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抑制不住自己一直在翻滚的胃吐出来。
只见那龙榻上正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纤长的身子半倚在墙壁上,双手正紧紧搂着怀里的人。
应该已经无法把那称作是人了,那具尸体本来的面目已经完全被尸斑掩盖,大概是因为天气潮湿的缘故,尸体还未出现溃烂的现象,只不过尸体的左腹下方好似是受了什么伤,一直没有得到处理,血液流干了之后就没再愈合,溃烂的几乎能够看到肚子里的内容。
娄子裕知道这个人是谁,虽然他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但他却非常清楚这个人是谁。
他与皇兄素来不是很亲近,这么多年不见,就算当初还有那么一点欣喜,也早就被岁月磨没了。
只不过此刻,娄子裕的心里却很难受,以至于连眼眶都湿润了。
多少也算是自己的亲人啊,活着的时候被关在这牢笼里不见天日,被那个肮脏的龙椅绑缚在原地,死后也不曾得到过半刻安宁,曝尸在外不能回到地下安眠,这该是有多么悲惨啊。
“子堰,我们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住下可好?
你喜欢竹子吗,我们在院子里种下竹子,盖竹屋,吊住桥,你教我刻的竹雕我们可以拿去卖钱,晚上再换了吃食回来……
我还会好多美食没做给你吃呢……”
正当娄子裕气愤的想要走上前去大声质问她为何要这么对待娄子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楼艳阳嘀嘀咕咕的说着。
声音暗哑撕裂,大概是说了很久的话,楼子欲走近了才发现,乱糟糟的头发下半掩着的嘴唇已经干裂着口子,流出来的血和脓水沾染一片,嘴角撕裂开,随着嘴唇的翁动还在继续流血。
娄子裕顿在原地,心里被疑问所笼罩。
这两个人的关系被一层又一层的迷雾笼罩,哪里都不对劲。
“陛下,陛下?”马良玉轻声唤着楼艳阳,声音轻柔的像是怕震碎了她,和刚刚在大殿上威胁群臣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子堰,子堰……”楼艳阳好像没听见,始终重复着这两个字,没再出现更多的字眼。
“陛下,那不是子堰,您的子堰在哪儿呢。”马良玉说着,向着娄子裕指去,惊得娄子裕睁大了眼睛,此时才真正明白了马良玉允许他来见楼艳阳的用意。
“胡说,我的子堰明明就在我怀里,你这个坏蛋,你总是骗我。”
坏蛋?
楼子裕皱了皱眉。这个楼艳阳为何看上去那么不正常呢?声音稚嫩言辞有那么幼稚……
两个字一时间闯入了娄子裕的脑海。
娄艳阳莫不是已经……疯了?
这两个字已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再看过去,就越看越像。
这个楼艳阳,明明就是已经痴傻了。
“这……她!”娄子裕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直伸着手指着楼艳阳。这皇帝还未等登基就已经痴傻了,该是多么惊世骇俗啊。
马良玉停下哄楼艳阳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又凶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娄子裕更不敢说话了,此刻无比的后悔自己最初想要来祭奠一下皇兄的想法。
这皇城果然不该来,来了之后就没消停过。噩梦接踵而至,想醒还醒不过来。
“奴才冤枉啊,奴才可从来没骗过您啊。不信您看看,您的子堰正在哪儿站着呢。”
说着,马良玉走下龙榻,推着娄子裕僵硬的身子向前。
楼艳阳抬起头,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过去。
一席洗的发白的青衣长袍遮不住的伟岸身形,锋利中带着几分谦和的眉眼,消瘦的脸颊如同刀刻,深邃俊朗。美眸如星,丹凤眼微挑,带起几丝惑人的媚色,虽美却如同梅花那般暗藏傲骨,不容人走近亵渎。
如同君子兰那般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难掩绝代风华,涤荡人心,似乎能带来阵阵花香。是她的子堰没错,这世上,只有子堰才有这般风华。
“子堰……子堰!”楼艳阳放下怀里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走下龙榻,走到娄子裕的眼前就已经撑不住了,一下子跌在了他的身上。
娄子裕下意识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