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吾不是个纠结的性子,反正上辈子连生死都纠结过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用完膳,洗漱罢,齐崇钰没再回“赐闲堂”而是在软塌上倚着看书。林致吾拿起流风送来的话本子翻着看,虽说大多是些赶考的秀才遇到美娇娘的俗物,但也不乏一些奇闻异志的精品,打发时间解解闷还是够用的。
“明日我们一起去相府,归宁时没有回去,现下里于理也该去探望相爷和夫人的。”齐崇豫放下手中的书说,其实他在开口之前一直在考虑林致吾的反应,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
“明天?好啊。可是现在已经晚上了,去探望的礼物都没准备呢。”林致吾的观念中,登门拜访都是要带着伴手礼的,更别说补的还是归宁礼。
“我已经安排流风都准备好了。”
“这么说,你并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在告知我你的决定?”林致吾在中/毒修养期间,他单方面做决定也就罢了,现如今他倒还是不知悔改。
一个人久了,都忘了如何和身边的人相处。
“我们谈谈吧。”林致吾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起身坐到黑檀宽椅上,认真的望向软塌上慵懒的男人。
齐崇豫无声的来到林致吾旁边的宽椅上坐下,不知道林致吾会和他谈什么?会是和离吗?他的心紧了紧。
“我虽然不是林相原来的女儿,但是现在,名义上我都要尽到做女儿的义务。除非你和我和离,否则你都是林相的女婿,请你在做和我有关的决定前能和我商量一下。就算是配合,我也想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而不是听命于你。我不觉得我有这个义务。”林致吾望着青釉茶几对面墙上挂着的《山居秋暝图》:“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如果和离了她就能真正远离朝堂久居山野。
果然还是想要和离的。“好,日后定会和你商量的。”齐崇豫无心细察林致吾的深意,只觉得自己握住的光亮好像一点点的被自己亲手熄灭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让任何人走近他。
齐崇豫自顾自的放着冷气,压根没注意到林致吾早就躺到床榻上就寝了,还把床榻附近的粉蓝色轻纱帐放了下来,如同往常一样隔绝了软塌和床榻。
于是当林致吾半夜口渴起身喝水时,就看到齐崇豫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还端坐在黑檀宽椅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以为齐崇豫晚上睡在软塌上,难道都是坐在椅子上的?说来,她倒是从来没见过齐崇豫早上从软塌上起来。
再看那一人多宽的软塌,估计只能容纳下半个齐崇豫,他虽然身形削瘦,但好歹有一米八多。
“晚上都坐在椅子上吗?”一个多月都坐椅子上,辛苦了。
“嗯。”他坐着半宿没动。
林致吾倒了杯温在桌案上的茶水,泯了一口。“来里面睡吧。”便转身走向床榻。走了三步却不见齐崇豫跟上来,难道他是不想和她睡一张床?
待她回头才发现,齐崇豫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却坐着岿然不动。这是等着她去请呢?
林致吾打着哈欠,想早睡早安心。便拉着如塑像一般坐着的齐崇豫的衣袖,将人带到了床榻边上,自己爬上床榻,卷着一半绣着鸳鸯戏水、花开并蒂的绛红色被子往里面挪了挪,安心的梦周公了。徒留齐崇豫一人在床边思索:一边要和他和离的人怎么又把他拉到了床上,而他自己还跟着过来了,对方竟然还安心的睡着了。
直到齐崇豫掀起床榻外侧的一半被子躺了下去,也没理清楚林致吾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