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牢照的通亮,右侧的墙壁上拴着一个人,低着头看不到脸,雪白的银丝垂及到水面,石牢上方垂下两条锈迹斑斑的铁链,缠住两只骨瘦如柴的手腕将他吊起,沉在水下的一双脚,已经被那丑陋的虫子啃食干净,露出白花花的脚骨,身后的墙壁生出一对用铁链拴着的巨大铁爪,生生的穿过臂膀,勾住琵琶骨,身上灰白的道袍衣衫褴褛,还留有淡淡的血痕,想必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箫云轩只觉得一阵眩晕,双腿一软,向后仰倒在石阶上,右手颤抖的扶着石阶,许久才重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双腿,划着水走到那人跟前,不足十米的距离,是他这辈子走过最长、最艰辛的路,战战兢兢的抬起右手,擎在半空就是没有勇气撩起眼前银丝。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牵动着箫云轩的身子也跟着动了一下。
“是~是轩儿吗?”
一张苍老布满褶皱的脸,缓缓的抬起来,目光呆滞而浑浊。
箫云轩难以置信的后退两步,“噗通”一声跌坐在水里,无力挥着着右手。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轩~轩儿真的是你吗?”箫怀远浑浊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身体带动着铁链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不~不,你不是我师傅,你不是我师傅,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箫云轩疯狂的躲避着,右手用力撕扯着头,在他印象中箫怀远永远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白亮的眉头虽然有皱纹却也不至如此,可为什么短短不过半月,却成了如此模样。
“轩儿,是师傅,真的是师傅”
箫云轩趴在冰凉刺骨的水里,想喊,喉咙像是被卡住了却怎么也出声音,闭着眼,眼泪顺着面具“哒哒”的落在水面,最后只能勉强的出微弱的“呜呜”声。
“师傅,师傅”
“好~好孩子,到~到师傅身边来”箫怀远激动的晃着干瘦的身子。
箫云轩站起身走到箫怀远跟前,用力将缠在他手腕上连同身后的铁链扯断,却没敢将铁爪从身体里拔出来,因为他知道,以箫怀远如今的身体状况,拔出铁爪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箫云轩搂住箫怀远轻如薄纸的身体,看着他如今这幅老态龙钟的模样,感觉有一把刀戳在了胸口,比当日冷锋用剑划过全身时,疼千倍、万倍。
“师傅”
箫怀远颤抖着抬起右手摸向箫云轩的脸,触到的确实一张冰凉的面具。
“这~这是什么?”箫怀远不解的问道。
“面~面具”
“臭~臭小子,戴~戴着面具做什么,摘了”箫怀远厉声呵斥,虽然说话的声音没怎么有力气。
“哎~哎”
箫云轩抽了一下鼻子,答应着,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握住箫怀远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箫怀远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身体微微颤抖,挤出一丝笑容,如今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更别说自己日思夜想孩儿的样子了。
“轩儿,你受苦了,孩子”
箫云轩摇摇头,别过头仰起脸,任由泪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实在难以想象短短半个月箫怀远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师~师傅,你别说话了”
箫云轩低下头将脸靠在箫怀远皱巴巴的额头。
“师~师傅恐怕再不说,就~就没机会了”箫怀远拼命张着嘴,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愈加苍白。
“不~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箫云轩搂住箫怀远声泪俱下。
“傻~傻孩子,人哪有不死的,只~只是师傅放心不下你~你跟欺雪,她~她还那~那么……小”箫怀远用力的举起右手,身体向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小”字一出口,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孱弱的身体重新落回到箫云轩的怀里,右手重重的砸在水面溅起几朵水花。
“师傅~师傅……”箫云轩靠着箫怀远的额头,轻轻唤着,声音抖得像是线上的风筝,稍不留神便会飘走。
“放~放心吧师傅,我会照顾好欺雪的,你安心走好,不论是甘宗绮,还是冷无痕,我要让玉灵谷所有人为你偿命”
箫云轩抱着箫怀远的尸体,出“咯咯”的笑声,听着格外渗人,而后没多久,水面荡起一圈圈赤红色的微波,整座石牢被照的通亮。
之前给箫云轩带路后又逃跑的弟子,带领着狂刀门所有人将石牢团团围住,当的是冷无根,躬着腰右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眯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盯住石牢,左手边是当日在雨落山洞里,一刀劈开石堆,冷锋才得以现箫云轩二人的靳鹏,依旧冷着一张脸,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
“里面的人不想死的话快点滚出来”石牢外一名弟子对着石牢伸长脖子喊道。
房间里,箫欺雪穿着一身雪白半透明的衣服躺在床上,玲珑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腰间束着一条粉红色的丝带,头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苍白的脸上几道红痕,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一脸的哀伤。
冷云穿着一套凌乱的长衫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胸口敞开着露出骨瘦如柴的半身,一道道伤疤是当日被千叶回龙所伤,虽然已经恢复可每当被风一吹,全身都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见不得光,受不了热,碰不了水,总之像他自己说的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冷云口中出“阴惨惨”的笑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