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以后,月亮开始慢慢升起,他吃过工地猪食般的饭菜以后,冲了一个冷水浴,换城里人喜爱穿的牛仔裤,短袖深蓝色衬衣,脚穿合资厂出的运动鞋,还穿上白袜子,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是外地来江城公干的人。
他把牛肉刀插进茅竹做的刀套,放进挎包,来到江城市中心踩点。男男女女穿着光鲜的衣服,在繁华的平安路有说有笑地闲逛,这里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抢手表以后,逃跑时容易被人堵住前后不能动弹,这里不行,他离开平安路拐进长堤大道。
长堤也比较热闹,逛大街的人川流不息,他没有看见有穿白色制服的警察巡逻,逛街的人轻松愉快,脸上脸露出无忧无虑的神情,有女士戴着的手表在他身边走过,在灯光照耀下,手表金光闪闪,难道她戴的是金表?
岳宝桂心中按捺不住一阵兴奋,他在脑海里模拟一次抢劫行动。从背后冲上去,左手勒住她的颈部,右手摘下她的手表,拔腿就跑,目标是向着西部方向,跑二公里就到了明丰里,里面的巷道纵横交错,就算有警察或者有逞英雄的男人追赶,在巷里兜几个圈,出明丰里就到江新路,跑千米就进入稻田、甘蔗、菜田区,凭着他在劳改场天天追赶羊群,练就的坚韧耐力;与凶残的饿狼搏斗的胆色,这些矮矮的南方人绝不是对手。
他特意去平安路的钟表店看一下,厉害了,上海产的男装手表,每块145元,带夜光的更贵,售货员告诉他,金光闪闪的女装表是镀k金的,不是真金,是日本的西铁城女装表,要500多元一块。
发达了,到时抢几块手表,比他在地盘干几年的收入还多。岳宝桂不是莽夫,抢回来的手表不可能在大街上叫卖,没人相信,老百姓还以为是卖假手表。他专门去了位于平安路与麻仓路交界的日杂公司故衣店,这一间是国营商店,里面跟多旧衣服、手表、自行车、衣车、收音机等二手东西出售。
商店的角落有张木枱,枱面放着一块三角小招牌,招牌上面写着“收购商品专柜”,他上前询问坐在那里拨动算盘的中年人,因为要等钱给母亲治病,有一只八成新的手表要出卖,是否需要户口本?
“不用,你把手表拿给我打价。”中年人头也不抬,在噼噼啪啪打着算盘。
“谢谢,到时我把手表拿来。”岳宝桂心中大喜,快步走出商店大门。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10时,长堤路的灯光夜市已经开始收摊,人声鼎沸的大街安静下来,行人稀稀拉拉,没有看见带着手表走路的人,有带着手表骑自行车的男子从他身边驶过,速度很快,他觉柿子要挑软的捏,第一次行动必须要旗开得胜,今晚不能动手,他直接走回建筑工地的茅棚宿舍,上床睡大觉。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月色黯淡无光,月亮被云层阻挡。一位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搂着穿短裙,脚穿高跟皮凉鞋的妙龄女郎的腰在长堤东路往西走着,女的挽着男子的手臂,十分亲热,岳宝桂没有心思看她扭动着性感的屁股,全神贯注盯着她手上金光闪闪的手表,男的也戴着一块手表,他前几天在平安路钟表店看过,男的戴着的应该是上海牌男装手表。
岳宝桂装着逛街的样子,手提着用网袋装的二三斤大蕉,跟着这对情侣的身后。江城的大蕉特别便宜,每斤只要5分钱,花不到1.5毛钱买了大蕉,大街上的人以为他也是一位购物的路人。
接近长堤中路,这里的灯光稍暗淡一些,是时候动手,他正准备扑上去,女郎拖着男子走进一间服装店,他收住脚步,提着装大蕉的网袋慢慢走过服装店,用眼角偷偷瞄着这对情侣,站着骑楼下的砖柱等候。
珠三角一带民国建的临街商铺,大部分都有这种可以挡雨遮太阳的骑楼,骑楼上是民居,一楼是商铺,通常是三层楼的建筑,门面六米宽,但很深,有24米长。
解放以后政府把有钱人买的商铺、居民楼没收,由房产局用木板、纤维板在二楼、三楼围成一间间小房子,租给没有房子居住的城市居民,每间房子每月收1元左右的租金,厨房、冲凉房公用,没有厕所的。一层130平方的楼房围了13间房,一家老少就住不到9平方米的小房。
这对狗男女进去买衣服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来,岳宝桂有些后悔,没有看见这对男女之前,有两个带着普通银色手表的女孩在逛街,他准备跟上去,突然被这位穿短裙女郎金光灿灿的手表吸引住,放弃两条小鱼,准备钓条大鱼,大鱼钻到服装店,磨磨蹭蹭不出来,把他气得直骂粗口。
.时间快10时,大街的行人逐步散去,这对男女终于从服装店出来,女郎右手提着装衣服的纸袋,左手挽着男子的手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一手把大蕉扔掉,冲上前用右手勒住女郎的脖子。
“哎呀!”女郎大喊一声,旁边的男子吓得目瞪口呆,站着不会动,岳宝桂一脚踢翻他,迅速用左手扣开女郎左手的金表链带,“咔嚓”一声,金表到手,立即放进挎包,这时候倒地的男子好像醒悟过来,这是贼人抢劫。
“打劫,有贼打劫!”男子声嘶力竭大喊,在前面行走的路人停下脚步。
岳宝桂一把推开女郎,上前拽着男子的左手,要扣开他的上海表的表带,“救命啊!救啊!”大街上响起女郎的尖叫声,附近逛街的男人冲过来,他一看势头不对,在郑州当搬运工的时候,领班讲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