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玲在心里轻叹一声,唉,好吧,只要今天我一开口,以后你们都不会想听我的歌声了。
于是,她颇有范儿的清了清嗓子,自认为深情的一字一句的吐出口:“看云雀在云间,正回环作盘旋;他遨游多甜蜜,他飞舞多蹁跹!飘飘体态轻盈,闲逸似神仙……”
《云雀》,不过一首简单的童谣,顾疏玲的水平也只能如此了。
然而,等她唱完,一时间世界都静了,连槿榕都仄仄的闭了嘴,脸上的表情光怪陆离颇有意思。而阿毛,则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说:“原来这就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阿毛暂时也不想吃肉了。”
顾疏玲挑了挑眉,好嘛,人家孔夫子是闻韶乐而三月不知肉味,现在阿毛是被她的歌声胳应得不想尝到肉味。果然……异曲同工啊。
然而,如果知道那是最后几次给阿毛唱歌的话,顾疏玲一定不会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她一定会更加认真的。
虽然再动情也不能掩盖她五音不全唱得难听的事实。
与此同时,顾家要从德国购置一批枪支弹药,而这一点的钱财上当然得到了沈老爷的大力支持。他不支持也不行啊,毕竟现在失了沈勤,顾疏玲进入了领导班子,沈家势弱,自然得倚仗着顾家军队的势力来再次构筑他的商业帝国。
这要和顾家打交道,又是和武器有关的,试问还有谁比顾疏玲更合适的?
没有。事实上也根本没有人可以出面了。现在的沈家,老的老,没用的没用,又不必太过深入人家的引起矛盾和猜疑的人更是少。所以,思来想去便只有顾疏玲了。
沈老爷一月之间像是老了七八岁,往日焗着油特意染黑的头发已经露出了斑白,就连胡子都白了大半,可见沈勤之死和沈家的重担于他而言到底有多么沉重了。他依旧擦着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声音有点儿喘,这应该是他那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常态,毕竟泼天的富贵也不能阻止疾病的侵袭,尤其是像风湿啊哮喘啊之类的老年性的慢性疾病。
沈老爷道:“疏玲啊,这个事儿就麻烦你了。你既是顾家的女儿,又是沈家的儿媳,由你来完成两家的合作再适合不过了。”
人家长辈都这样说了,作晚辈的自然不能拒绝了。尤其是,军火这类事情本就是军方严查的,再大的商贾只要还想有安稳日子过的都不愿意纠缠进去,因为如果不小心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那就完蛋了。所以,她也知道,这件事早晚得派到自己身上来。
德国人也是唯利是图的主儿,那个叫约翰的人虽然带了一批军火过来,但并没有说只卖给顾家。他们的原话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货比三家,我们这卖的也是如此。”这分明就是说,他们不满意以前定下的价格,要坐地起价,价高者得。
那么,在这白城的地界,还有谁会与顾家竞争?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张家,虎视眈眈一直想要把白城这块肥肉一口吞下的张家人了。
顾大帅是个脾气暴躁的军阀,听到德国人的传话,他差点儿沿着电报的信号就跳过去,狠狠的打那狗、日的。然而,事实上是,在当时中国的地盘上,没有人敢和洋人作对。在洋人的租界里,洋鬼子们耀武扬威,某些地方还摆着“中国人与狗不得进入”的牌子。他们在中国的地面上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哪怕杀了中国人,当地的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顾大帅再气也得保持微笑。
顾疏玲的重点就奇怪了,怎么外国人总是喜欢说“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之类的,且用着那样奇怪的语调说话,这些古话都是谁告诉他们的啊?还有,既然中国话说得不怎么样,何必要说呢,就请个靠谱的翻译行不行?
所以,顾疏玲很机智且有先见之明的找了个翻译。嗯,恭喜天桥拉琴沈少爷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是的,他就是顾疏玲找的翻译。
对此,沈夜白反对,阿秀反对,沈夫人也反对,顾疏玲只淡淡的说:“你是在德国留学回来的,现成的翻译不用,难道要用外人来帮着洋人宰我们吗?”
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尤其是沈老爷,他已经快要不堪重负,必须迅速的培养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当然最好得是他的亲儿子啊。所以,一家之主当场拍板:“夜白,就你去!”
沈夜白无奈的瘪瘪嘴,只得放开美人的小手,像一头骡子一样,被人驱赶着去谈生意了。
顾淮深、顾疏玲以及沈夜白,这一圈关系复杂的三角恋的主角便是此次谈判的主力。
想想也是,顾少帅代表顾家军阀嘛,既是对那批军火志在必得的信心和诚心,也是一个相当分量的压轴。而顾疏玲和沈夜白,他们的任务则是尽力以最低的价格买下那批军火,并且与约翰所代表的德国利益团体结成长期合作的伙伴关系。
约翰与平时里见到的外国传教士不太一样,虽然大多是洋人的外貌特征,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东方韵味。
见人看着自己,约翰用蹩脚的中国话道:“我是德中混血。”
三个人都友好的笑,该握手的握手,可是到了顾疏玲那儿,约翰直接逮着人家的指头吻了吻,这就让顾淮深有点儿不满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是洋人的礼节,可看到一个蓝眼睛的络腮胡子去亲吻阿玲的手背,他就觉得自家的白菜被一头又脏又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