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顾颜楚依旧是受足了惊吓,腹中胎儿早产且难产,整整三日时间,中间昏迷数次,几次传出不行了,府上甚至瞒着庄洛悄悄备好了棺材,却是皇太后赐了一药来,每隔两个时辰用清水送服一颗,顾颜楚凭着这个,竟硬生生挺了过来。
此后又昏迷了五日有余,才悠悠转醒。
宫中御医来瞧过,言其怨气大伤,需得好好疗养,不然恐会留下病症。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吓得庄洛那颗刚刚安稳的心又无处安放,每日不管顾颜楚如何耍赖撒娇,丝毫不肯退让,非要她好好把药吃了不可。
只是那药实在太苦,在庄洛与素音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顾颜楚不得不喝了下去,却是舌根发苦,皱眉不止,即便是吃了口禾荷酥,也赶不去那味道,反而觉得禾荷酥也难吃了些。
让这味道刺激过后,顾颜楚即便是真的有睡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索性就倚着,与庄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听说西齐太子要来了?”
“预计是在明年春猎过后,永茗公主诞下一子。他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庆贺,其二,似乎也有联姻的意思。”
“联姻?”顾颜楚皱眉,这西齐是没女人了吗?怎么个个都要跑来娶东秦的公主。
“皇后春日里才立,贵人也没个子嗣,今日在朝堂上,便也商议了,倘或西齐太子要娶,该选哪位长公主才是。”庄洛道,两年前那场战乱,西齐及时的援助,功不可没,事后却放弃了司幽等国称国的提议,甘愿做东秦附属之国。
后来林彬之乱,西齐也出了不少力,这两年东秦与西齐贸易往来更加频繁,在这个时候提出联姻,又是有利于东秦的事,他们怎么也没理由拒绝。
“也是,他们搭了一个进来,总得带一个走才是。”顾颜楚道,庄洛闻言却是一笑,凑上来悄声道:“说到那祁弈秋,我这可有件趣闻呢。你说说他,竟在书房中设了间暗室,祭奠顾将军。前段时日被永茗公主知道了,又是一顿吵闹,还是皇太后亲自去了府上劝说,两方才罢。”
“他还没死心呢?”顾颜楚问道,当初顾颜湘的死讯传来,据说祁弈秋是大醉一场,连婚宴也差点没能参加。
本来永茗公主知道他心仪顾颜湘,又知道自己是为了求西齐相助,才求着嫁过来,即便心中不忿,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是,不管是多么大肚的女人,也忍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在行夫妻之事时,闭着眼却连声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何况是堂堂公主,自幼被捧着尊着长大的,为此,与祁弈秋吵了不知多少次,闹得临安城人人尽知,反给祁弈秋一个情深的名头。
后新帝登基,也是太后虞子兮亲自把二人召进宫中说了话,祁弈秋这才保证不再提顾颜湘,永茗也就罢了。
谁曾想,明修栈道不成,便暗度陈仓。
尤其永茗才诞下一子,却发现祁弈秋日日都要在顾颜湘牌位面前说上好一会儿的心里话,怎么能忍受得了。
“就是,没死心就算了,还笨。在庙中立个往生牌位,常去看看就好,非要立在家里,这不是等着永茗公主发现吗。”庄洛道,顾颜楚却知他是在说自己。
伶仃寺中供奉着,写有“季端阜”三字的牌位,在庄洛心中,始终是一根刺。
这一点,顾颜楚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