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元吉淡淡地说。“这可不好说。恩人转世具体都不知。一个月怎么够?”指着跟来的地藏,完成了用心脏抵押文书。
因为对于鬼类而言,本尊的心脏就是关键。非轻易不可割舍。城隍便是看在荀元吉的豪赌心理,给了一张空白期限的城隍令。
荀元吉本计划着,找到了柳心兰的转世。好好地再去竞争地仙岗位。但是……
他捏皱了城隍令,视线却转移到了跟随不去的鬼仆身上。那是一个狗身小鬼,不断向着他招摇着尾巴。向上抬起的面庞,只有两颗空荡荡的眼眶。鬼仆的眼珠在荀元吉的手心里跳着,不断围绕着毕非周身展开视线。
“小梦,你怎么来了?”
楼上毕非家里,我吃惊地发现整套房子里空空荡荡,现在只剩下了毕非本人。新婚的喜字还没开始褪色,中堂却已经摆上了香儿黑白两色的相框。
没办法,香儿死去的时候毕非还没和她离婚。夫妻名义还在。因此得在毕非这里立个灵位。毕非又很是大度宽慰我,说一切都过去了。父母给他送到了乡下去养身子,我也不需要太在意。想吃什么,尽管说。哪怕冰箱里没有,就算买也会买回来的。
我这才更加吃惊地发现毕非家里的冰箱也是空荡荡的。空荡的好像被洗劫过了。有种大胆的猜测逼迫我开口问话。
“哥,你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毕非笑得很勉强,摸着后脑勺嘿嘿。
“你还不知道我?也就那样呗。”
这就说明他在敷衍我。掩盖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喝好的事实。
中午他一口喝掉酱油汤的画面闪电般地刺入脑海,我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他的异常。那分明不是欢喜,而是饿着肚子的急迫!
多么可怜的毕非!
我马上在心底为他鞠了把泪,也强做了欢笑地走进厨房,挽着袖子说着。
“哥,我好像也饿了。不如我多下点面,我们一起吃碗牛肉面怎么样?”
当啷……
“贱人!”
看到这里,荀元吉一把就将眼球掼出了手。玻璃材质的鬼眼球猛然地撞上了墙壁,竟然发出了金石的铿锵!压低了身子地呼哧喘气。俊秀的脸庞直接扭曲成了恶鬼,跳满青筋。
粉嫩的床单已经被他一把抓成了碎渣。犹如他破碎的心情。满视野全是拼不起的完整。他一边骂着贱人,一边抖索索地从胸口掏出城隍令,咬破了手指。浓到近黑的血液从白玉般的食指蜿蜒淌落,毫不犹豫地往羊皮卷上飞速急书。
紧接着,血字便折射了刺目的鲜红落上了日期栏内。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震荡立刻嗡地从荀元吉流血的手指下荡漾开去。冥冥中,有种神秘的声音再度出现,敲着小木槌地宣布。
“六国王孙之荀元吉立下誓言,带回王妃回到阴间……若是违约,必受天地规则绞杀,神魂俱灭!”
也只有听见这一段话,荀元吉的怒气终于是结束了,捧着还能嗅见血腥的羊皮卷笑出了眼泪。本该镇定冷静的眸子,早就燃烧了疯狂。
那为什么他今天和变性了一样?
我本能地抓紧了毕非的手。怀疑地将视线上下扫了三遍,猜测。
“你吃错药了?”
荀元吉嗤嗤一笑。抬手做回了和蔼的长辈。
“乖,到祖宗身边来”
我猜不准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踌躇着挪了过去。毕非狠狠拽住了我的手,低声喝了一句。
“别过去!”面色如临大敌地肃穆。
我为难地看了看双方。
现在的我是站在了荀元吉和毕非中间。一手牵着毕非,一手即将挎上荀元吉。仿佛人工的桥梁一样。一边属于光明的人间,另一边则归属于死寂的黑暗。
他们每个都朝着我示意,暗示我放开另一边。尤其是荀元吉,他脸上挂着和煦至极的笑容,却用了足以压迫我神经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无声地请求我选择他。以前未有过的深切恳求。
于是我那抬起的手,犹犹豫豫地向着荀元吉移动了些许。但是马上地,毕非背后灵地叮嘱就到了。
“小梦,你难道忘记他是鬼了吗?”
一盆冷水兜头就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如梦初醒,终于狠心地闭上了双眼,转身投入身后毕非的怀里。
心碎到了极致的冷笑随即从我后背扑来。
“呵呵呵呵”
我不敢睁眼去看。只觉得露在外面的后背忽然冷得刺透心房。
荀元吉眼底的期待瞬间就泯灭得一丝不剩。森森笑着,周身腾起白雾。恢复了他玉冠白袍,冷然卓绝的模样。绝色鬼婢似最温顺的绵羊,一连六位捧着鲜花蔬果挨着他脚边躺下。他的身后,第一次出现了一张白骨王座。手柄用骷髅垫着,靠背全是粗细一致的大腿骨。
他当着我的面,斯文无比地撩起下摆,跨步坐上了王座。居高临下的视线扫落头顶,带起一阵战栗。
冷不丁,鬼仆还对着我冷斥。
“见到皇子,为何不跪?!”
我那梦醒的状态急速转化,轰隆隆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
居然成王了?!气势还涨了一波?!
膝盖不由自主就想弯下去。
还好,又是毕非架住了我。强硬对抗着。说怎么现在年代不同,老封建就别出来炫耀了。荀元吉摆手挥退了鬼仆。一手靠着椅把上的骷髅头,掏出了那卷已经加上时间的城隍令,盯着我就说。
“爱妃。你之前和本王说要看城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