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丑时的梆子才敲了第一下,原本睡着的杜若飞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天在医馆听了闹鬼之事他觉得实在是蹊跷,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打算夜探青花苑。
他歪头看了一下身边的熟睡的白沐云,闭了气息踏出房外。金牌杀手本就练得一身藏匿气息的本事,杜若飞更是个中翘楚,巅峰之时他就算绕至对手身后对方也毫无察觉。这事只是他自己的怀疑,说到底也是私事,没道理拉着白沐云一起。
杜若飞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跃出几条街,脚踏在瓦片上竟没发出一丝声音。夜里的京城全都融在一片漆黑的墨色中,而花街的却大相径庭,虽然也冷清了不少,此时却都亮着璀璨的灯火。
就算是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也大多拥着美人去快活一夜了,杜若飞裹着初秋的冷风打了个寒颤:“这北方的天变得真快。”
这几日他再未曾来过花街,此时一看,青花苑确实如凤胖子所说大门紧闭,上面贴了交叉的两道封条,门口还有穿着皂角官差服的捕快守着。不过大抵是守了太久,他们也未料到这大半夜的有人会来夜探鬼楼,皆靠在门边打着瞌睡。
杜若飞扫了一眼,一步未停从后院跃上二楼,连摸了四扇窗户,居然全部都锁死。忽然他想起樊雪那间偏僻的如同仓库的厢房,绕去一推,果然窗户是开的,于是跃身而入。
房里还残留着属于姑娘的甜蜜的香粉气味,只是这味道过于浓甜,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变成了一股及其诡异的味道,让人初闻时有些想要作呕。
杜若飞比普通人更敏感,用手轻轻掩住口鼻才慢慢适应。
他来过这间房,对这里的摆设大概还有个印象。此时扫了一眼周围环境,所有东西都凌乱的散落在地上,显然是有人翻过一遍。
杜若飞不知道樊雪走了以后这间房里住的是谁,大概是个爱桂花的姑娘,桂花味的香粉铺洒在地毯上,怪不得香味如此浓郁。
这间房实在是偏僻,此刻月光也照不进来几分,杜若飞走近才看到被子上的血迹。被子散在床上,应该是有人睡在这里,被惊动醒来之后被杀死。凶手似乎比被害者强大太多,没有多少挣扎的痕迹,大片的血迹漫在床上,余下的血都顺着床沿从地上逐渐蔓延开,将地毯的一角也浸红。
只是现在光线实在太暗,单借月光无法看的更仔细。杜若飞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刚欲点着却忽觉一阵阴风飘过,脑子里想起在医馆听到的闹鬼传说,惊得他下意识的回头看。
房里还是如之前一般寂静,杜若飞骂了一句,掏出火折子点燃。
有了烛火,房里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阴森。
杜若飞将火光靠近床铺,干涸的褐红色血迹就更为明显了。血流的极多,几乎将半个床铺都染成红色。杜若飞掀开床铺检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床下也没留下任何东西,周围更是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
他一口气将二楼所有房间查了个遍,却发现虽然所有的房间都被翻的乱七八糟,可是死人的却只有四个。可惜青花苑的姑娘他不认识,那夜也错过机会来这里消遣一下,更无法知道到死的是哪几个。
这四人不知是什么关系,皆死在房间里,可见凶手并不是随机杀人,而是目的明显,否则也不会选择住在这个偏僻角落里的姑娘。再一联想到当初樊雪就住在这间屋子,其中关系更显一二。
三楼是老鸨的房间,传说她死的最惨,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杜若飞对她有些记忆,此时脑补了一下她七窍流血的模样,背后又凉了几分。
三楼明显比二楼精致许多,又是换了另一种甜腻腻的香味,杜若飞一连闻了一路,现在只觉倍加痛苦。老鸨的房间更大,分为里外两个厢房,杜若飞转了一圈也并无额外发现。这房间的血迹蜿蜿蜒蜒漫了一地,从杀手杀之前四人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有能力让这些女子一命呜呼。可地上的血迹多有摩擦痕迹,还能看出手掌印,应该是受了伤的老鸨一路爬行留下,可见凶手一边折磨她一边让她痛苦死去。
什么仇怨要把一个半老徐娘逼致如此地步,还是说她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杜若飞忽然一眼扫到倒在地上的屏风,上面画着一个青衣女子静坐桌旁,微微侧着脸,以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含笑的双眼。只是现在气氛太过诡异,血液溅在屏风上和清淡的画风形成鲜明对比,再去看时杜若飞只觉话里那个女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得他背后发毛。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杜若飞一惊。方才看屏风有些入神,居然没听到有人上楼。
“哎,这大半夜的还要取什么证物。”一个声音打着呵欠说:“有什么事不能明早在查。”
“王、王兄说得有理。”另一个声音颤颤巍巍的回道。
“得了得了,赶紧拿了完事,这鬼地方死了这么多人,晦气。”
“王、王兄还是少说两句,别得罪了阴魂。”那人哆嗦着,连带声音都在颤抖:“各位姐姐,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不是存心打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两人上楼,正是守在楼下的两个官差。方才有人来报说顺天府府尹连夜审案,现在要取证对质。
杜若飞心道不好,窗子全被锁了,此时再打开窗户逃走动静太大。忽然他旁边黑影飘过,拉着他就往角落里的立柜飞去。
被抓着手腕的杜若飞下意识的想要压腕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