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恐怖悬疑>杀手杜若飞>花楼血案(四)

秋末冬初的季节交替总是时缓时急,午时还挂着略带暖意的太阳,到了夜里竟飘起冻彻骨髓的雨,纵然裹着三层袄衣也依旧冰冷。雨花山上大片的树木已由绿转黄,叶子稀疏的挂在枝头,再经过这一晚冰雨的洗礼,大概也剩不下许多。

离弦阁内院里的各色名贵的植物花草此刻也没有分得主人一星半点的怜悯,原本由匠人精心栽培的他们此刻正和院外那些野蛮生长的草木一样饱受风雨的洗礼,较弱的身躯在雨水中打着颤,各色的花瓣枝叶落了一地,大概是活不过明日了。

离弦阁阁主离陌沉并没有在他别致的小院内,此刻正处理完阁内事务向小院走去。他依旧穿着黑衣,已然不是上次那件,做工品相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院门口立着一个人,正是许迁。

离陌沉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门进了小院,许迁随之跟上。

房中的炭火一直烧着,冷热适中。离陌沉丝毫不在意靴子上的水渍在名贵的地摊上踩出的水印,随意的把淋湿的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坐在他最喜欢的太师椅上按了按额头:“失败了?”

许迁咚的一声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是属下无能,请阁主责罚。”

离陌沉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是他么?”

许迁道:“确实是白慕,属下和他交过手,四名地字辈杀手死了三个,也……也未能伤他要害。”

离陌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了一声:“四个地字辈就想动他?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属下知错。”

“谣传当年白慕和怀川一战之后死于崖下,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不过他没有再来离弦阁找麻烦,不知是因为重伤未愈,还是因为另有隐情。”离陌沉点了点桌面:“去查查他。”

“是。”许迁答:“属下这次与他交手,似乎并未觉得他功力不济。而且……而且与他一起护佑樊家姐弟还有一人,这人也有些蹊跷。”

“有些蹊跷?”离陌沉说:“我何时教你说话推三阻四?还是你嫌舌头碍事,要我替你割了?”

“属下不敢!”许迁忙道:“只是……只是另一人虽蒙着面,但他的身形手法我都有些印象。虽然他用的是剑,可偶然出手用了一次暗器,属下觉得大概有七成和飞大人相似。”

离陌沉身形几不可见的顿了顿,一语未发,目光重重压向许迁。高手对危险的感知往往高于常人,尤其是杀手这般舔着刀子的行当,各个都是出类拔萃才有命活下来。跪在地上的许迁只感觉周身空气突然如实质一般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好似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致命的危险。

一瞬,房间里静极了,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偶尔低沉的闷雷炸响。

许迁每一根神经都绷着,每一个毛孔都战栗得戒备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恐惧。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进衣领里,可他仍旧不敢抬头。他知道离陌沉此刻正看着他,犹如一个恶魔盯着自己的猎物。

不知过了多久,离陌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声音低的可怕,好似从地狱来的阎罗一般,每一个音调都象征着死亡:“他已经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许迁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是。”

“若是我再从其他人耳朵里听到他的事情,”他俯下身来在许迁耳边低语:“格、杀、勿、论。”

“是。”

离陌沉似乎有些疲惫的靠回太师椅里:“他们现在到哪了?”

“回大人,樊家姐弟已经回了柳府。”

“柳府。”离陌沉按了按眉心:“他们呢?还一直跟着么?”

“他们二人似乎不打算在柳府常住。”

“柳府虽不简单,不过比那个白慕要容易多了。等他们离开柳府再出手,若此事再办砸,你就提头来见我。”

“遵命。”许迁起身:“属下告退。”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随后轰隆隆的雷声才逐渐炸开。房间里终只剩下离陌沉一人,他闭着眼窝在太师椅里,等许迁离去许久,才在这一声雷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走到床边,摸到床沿第三个雕花处,将那朵梅花向东扭了九十度,随即从床头内侧伸出一个暗格。这个房间内到处都随意堆放着珍品宝器,让人不禁想看看到底是何宝贝值得财大气粗的离弦阁阁主将它放在如此精妙的暗格之内。

可若此时有第二个人看到暗格之内的物件都要大跌眼镜,因为这里装的既不是流传已久的神功秘籍,也不是失落古国的藏宝图,而是一件陈旧破烂的少年外衣。

这件衣服不论年代还是做工都有些年头了,且不论衣服本身品相极为普通,就连衣服本身似乎也灰蒙蒙脏兮兮,能够保存至今可见主人确实很珍惜它。

离陌沉将床上那床金丝蚕被随意扔在地上,将这件少年外袍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在床上,叹了口气,只一言不发的盯着衣服。他看的入神极了,好似看的是一本武功心法,需要仔细钻研一般。直至又一声雷鸣再起,他才从失神中回复了清明。

他的手因为常年习武而变得粗糙,结着厚厚的茧,此刻却小心翼翼的抚了抚那件外袍,好似透过这件衣服看到谁。

“阿飞,这……是孽缘啊。”

末了,他将那件旧衣服收好,坐回太师椅,闭着眼听着窗外已逐渐平稳的雨声:“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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