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剌保忍不住跺了一下脚,客栈看起来管理严密,哪知道处处是漏洞,汇报的伙计担心自己人头不保,赶紧解释:“所有出去的人,我们都登记了身份,和开了路引,可以派人去查问。”
移剌保只好立即安排人去那些去处询问,事情出了纰漏,作为宗翰将军的代表,移剌保一定要维护高庆裔的,维护高庆裔就是维护宗翰将军。惠洪望着出入的金军将士一张张疲倦而坚决的脸,暗自摇头,金国毕竟是刚刚建立的国家,底蕴还是差了些,只有未经世故的人才会那么坚决,这件事很可能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高手们散去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能感觉到露水在空气中的气味,伴随着春寒料峭;杨志,也就是蓝彬,被移剌保请到了一个小小的办事房,在客栈一个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里面一张大方桌,桌上摊开着一张地图。地图很久,很多地方有磨破的痕迹,八条长方体的镇纸死死地压在地图的边角。
杨志一脸困顿,站在地图旁的将领是满眼血丝;移剌保介绍:“这位是阿离合懑将军的公子赛也,在客栈负责这幅地图。”
面对杨志满脸诧异的样子,赛也解释说:“蓝大侠,不是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来看这幅地图,这幅地图关系到我大金的龙脉,所以只有身份合适的,客栈才会领进来。”
杨志站住身形说:“我是一个宋人,恐怕不适合看这幅地图。
赛也的脸色一变,到了金国,还坚持自己是一个宋人,这个蓝彬是不是在找死;移
剌保笑着打岔说:“我大金欢迎宋人、辽人、夏人、高丽人前来,不管是来做客还是共襄盛举,我们都欢迎。蓝大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们不知道这幅地图标注的是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看出来,我们愿意以万金相酬。”
杨志已经面无表情,但是也没有立即掉头走人,移剌保暗笑,不错和尚说得没错,蓝彬不在乎官职,只想到钱;杨志斟酌了一下,上前两步来到桌子旁,对着地图仔细观看,地图的纸张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江南产的宣纸,图上沿着一条大河,画着零星分布的点,没有坐标和标注,完全杂乱无章的一片,不过有人把地图上的点连成了线,线连成了圈,墨迹深浅不一,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时间画的。
赛也有些烦躁地说:“这些圈根本没意义,圆圈越多,中心点就越多,反而让我们分不清楚,哪一个地方是真,哪一个地方是假。这条河就是黑水,绝对没错,可是地图上一条短线,实际路程就是几百里,这些点是江中的岛,还是江边的陆地,根本分辨不出来。”
杨志看了很久,几乎也可以断定那条大河流就是黑龙江,并且杨志认为,经过手中有另外一张完整的图纸,这张图纸只是拿出来做诱饵的,甚至可能完全不对。杨志灵机一动,装作不解地问:“移剌保,那里已经是大金国的地盘,你们需要什么,安排军队去寻找就是了。”
移剌保摇摇头说:“我们和辽国正在对峙,哪有人力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考察,之所
以交给赛也,就是因为赛也曾经在那里住过两年,和五国部熟悉。”
杨志笑笑说:“那就是急不得的事情,没什么好着急的,除非那个地方产好铁?”
冷兵器时代,铁矿就是战争的资源,金国与辽国正准备大战,铁矿石是一种急需的物资;
移剌保没有怀疑杨志的用心,低声说:“我们这一代就产好铁,那里据说产的是黄金。”
杨志明白了,金人在寻找的就是漠河的观音山,大名鼎鼎的老沟金矿,难怪赛也如此费神,金人对黄金有偏好,武器、衣服、马鞍、器具上都喜欢用黄金装饰;所谓万金相酬应该是真的,倘若有这样一座金矿,万金又算得了什么。杨志装作一筹莫展的样子,苦笑着说:“老朽对东北不熟悉,心有余而力不足,让二位将军失望了。”
移剌保眼神中没有一丝失望的神情,客客气气地送杨志回去;杨志一直心中存疑,自己明摆着是从中原来的人,移剌保没有必要让自己去看地图,晓得这件事。杨志躺在床上苦思冥想,听着门外的打更声,猛然醒悟,这是移剌保的试探,看自己熟不熟悉东北,会不会和其他人联系,说到底,还是怀疑自己。
可是赛也的憔悴不是假的,如果那张没拿出来的地图是真的,是谁给的;杨志想着地图上的标注几乎没有文字,一个念头升了起来,是蜃楼府发现了黄金,只是没找到金矿,蒲鲜成、王伯龙等人来,应该是和女真联手,就是不清楚黄金是蜃楼府向金国要的条件,还是把金矿献给了金国。
可是金人把这个秘密弄得路人皆知,每个到客栈的高手都知道,未免也太假了,莫非这些高手从此无法离开客栈,知道了也没什么。这也不现实啊,金人从各种途径召集高手,可不是为了白白养着的,是要利用的,只要利用,人就会出去;更何况东方臧白天能送自己进来,并没有什么人盘查,要是传递消息,不早就传递出去了。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结论,地图的把戏只是为了对付自己,蓝彬的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不是中原的什么大人物,要是不错和尚费费心思还说得过去,金人凭什么这么做。杨志仔细想着关于蓝彬的一切,突然想起随时携带的《太玄经》和天师令,女真还没开化,对《太玄经》应该不会太感兴趣,那么就是天师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