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能和尚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双掌一错,立即又扑了上来,嘴里还在不断怒喝着,诉说着少林寺的不是;恨水禅师抵挡得很吃力,与惠能不断说话不同的是,恨水禅师在动手的时候一言不发。恨水禅师的功夫不在惠能和尚之下,但是却不敢去迎接惠能和尚的金刚掌,想必惠能和尚的掌法中有古怪。
十招过去,恨水禅师的两只衣袖已经碎掉,只能与惠能一掌接着一掌地硬拼;三十招过去,恨水禅师的头上冒出蒸蒸的热气,似乎每一掌都消耗了大量的功力。此刻,所有人都看出来,惠能施展的确实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但是比金刚掌更加简洁有效,即便用歹毒一词评论也不为过。
天下武功出少林,江湖上三分之一的门派与少林有渊源,大力金刚掌更不是什么不传之密,但是从没有人见过如此的金刚掌,没有半点的佛门慈悲,每一招都是杀人的变化;多少少林寺的弟子在心中感叹,金刚掌原来还能有这样的变化。
杨志却看出来,惠能的掌法不仅仅在招式的变化上,很可能在内家心法上也做了改变,要不然恨水禅师不会感觉如此吃力,作为少林寺的五大神僧,恨水禅师不知道对付了多少江湖巨煞,比惠能招式更加歹毒的武功有的是。杨志没有猜错,惠能的掌力中带着一种能震断人心脉的古怪劲道,就是以恨水禅师的功力都无法拦截,耗费了许多功力在动手的时候护住自己。
惠能占据了上风,忽然在招式上使出了新的变化,掌势一慢,双手金刚掌缓缓推出;一般的人还以为惠能是功力不逮,但是观战的高手全部都倒吸了一口气,惠能的双掌正因为慢,才会在中间产生无穷的变化,让人防不胜防。恨水禅师却露出一丝疲倦的笑意,就像一个十年寒窗苦读的人终于看到了落榜的那一刻;恨水禅师竟然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而是一拳打在惠能和尚的胸前。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刚学武功的人才会这样你一拳我一脚地看谁扛得住,可是恨水禅师是少林神僧之一,这样做的结果很严重。拳掌都落在实处,李渔翁甚至能听到两个和尚身上都传出骨骼断裂的声音,在观众的眼里,两位高僧同时摔落在地,惠能和尚狂叫着:“为什么?”
恨水禅师嘴里涌出鲜血,一副心愿已了的样子,笑着说:“不为什么,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少林寺的威名不可坠,你既然是少林寺的叛徒,就应该知道少林寺的规矩,杀人者偿命。”
少林寺的人可以死,但是少林寺的威名不可坠,所以恨水禅师做了选择;惠能和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恨水,不错,当年的那些人要是有你的一半血性,曹洞宗又算得了什么,雪花如席,卷地千里白,只为一点梅花香。贫僧当年杀出少林,死在手中的同门少说也有二十多人,值了。”
惠能话音未落,就已经咽了气;恨水禅师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高台上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这一战会如此惨烈,僧人念起了经文,不少江湖人都走到台前或两人身边鞠躬致敬,不为了对错,恨水禅师只为了武林中的那一份骨气,惠能和尚致死不改自己的理想。
丘半江嘶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第二场,周大侠这边出场的是紫阳宗薛太渊。”
紫阳宗都是单传,从不参与江湖上的事情,几乎除了少数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门派,知道薛太渊的人就更少;薛太渊是个箍桶匠,瘦瘦的身材,满脸是卑微的笑,走上来的姿势就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曹万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曹万褚自己就常常扮作一个面贩,自然晓得越是沉浸于这些细微工作的人,越是有深不可测的内涵,最起码比其他人眼里看到的要强得太多。
曹万褚最后还是选择了隐忍,挑战周侗的目的在于挑战的本身,并不是说一定要赢了周侗才行。曹万褚想看看,飞花的手下到底有那些人,魔门在武林中又有几多信徒,如果魔门全部都是心怀叵测的人,而不是像飞花说的那样,曹万褚不介意魔门因为一次打击而偃旗息鼓。
一个西域来的马贼走出了人群,既让人吃惊也让人恍然,看上去马贼的身份有些低,但是与箍桶匠比起来,最起码是半斤八两。更何况这个马贼叫孜半雷,是个真正的马贼,不依靠任何权贵而生存,在西夏和吐蕃、大辽、西域小国边境游走的马贼之中,论实力与行踪诡秘,至少可以排在前三名。
正因为他们从不和任何一个国家进行暗中的交易,很少有人能够把握他们的行踪,但却是各国权贵的眼中钉,受到各国与同道不停地追杀;数年厮杀,这批马贼终于失去了活动的空间,最后穿过了西夏,带着上千的战马到了中原,孜半雷变换身份成了商人,但是他的一部分手下被西军收编了,最后江湖上的人还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孜半雷长得身材魁梧,和卓厉一样,看上去像个大人物,一双眼睛夺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华丽改变,孜半雷本身就有几把刷子。据说他的不少手下现在都是延安六路的军官,但是孜半雷一直生活在长安,过着半隐居的日子,颇有孟尝之风,很多从西域来的人都接受过他的资助,很多准备去西边的人向他征询过意见。
没想到这样的人也会闻讯赶来,并且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少认识孜半雷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孜半雷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