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花开的时节,爹又来到工地,要换我家,说他在村里呆烦了,想出来散散心爹还说,吉利放出来了我收拾了一下,立马往吉祥村赶我想见到吉利,我有好多话要对吉利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必须重拾起信心,打造未来,因为我们都还年轻,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我还想说,蚂蟥只不过是一条疯狗,跟一条疯狗拼命不值

到家看见妈妈跟柳叶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只枕头顶子,正手把手教柳叶绣花叶子抬头看了我一眼,满脸赤红,把头低下妈妈对我说叶子知道你今天来,特意来咱家等你

我不得不有所表示,我说,狐狸叔让我给家里捎话,他在工地上什么都不缺,叫你们不要牵挂叶子抬头笑了一下,脸颊上的酒窝显现,眼睛发亮妈妈伸手在我的脑门上了一下,嗔怪道以后再不准狐狸叔狐狸叔地乱叫,叶子现在是你媳妇了,得叫“爹”我做一个鬼脸,说叫习惯了,一时半会还改不掉

妈妈下炕做饭,叶子烧火我突然意识到,叶子就是我相濡以沫的“老婆”好像我们早就心照不宣,相互间有一种树藤缠绕的感觉我脱了鞋,坐在炕上,拿起那对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顶子,端详着,心似行云流水,怡然自得

停一会儿饭做好了,叶子把放满调料和炒菜的盘子端上炕,接过妈妈捞的一碗干面条,双手递给我接过饭的瞬间,我看见叶子的瞳仁里,有一个我妈妈在一边絮叨叶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要那么拘谨吃过饭我跳下炕,告诉妈妈和叶子,我要去一趟吉利家想不到叶子红着脸说柴胡哥,我跟你一起去我想说,你去做什么看见妈妈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显得有无可奈何,说好吧

我在前边走,叶子远远地跟在我的身后我停下来,说叶子,,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叶子说柴胡哥你走你的,我就这样跟着,害怕遇见熟人笑话咱俩到吉利家门口时叶子突然不走了,在身后叫我柴胡哥,你进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我有哭笑不得,转过身苦笑道咱俩又没有做下见不得人的事,你这样躲躲闪闪怕啥叶子说她害怕吉利取笑我俩

无奈中我只得一个人走进吉利的窑洞爷爷放羊去了,看见吉利正对着厚厚的一摞书发呆吉利听见有人进屋,抬头看我一眼,脸上的惊喜稍纵即逝,看起来小伙子刚刚哭过,脸颊上还残留着被泪水冲刷过的垢渍

我坐下来,问吉利这些书是谁送的吉利不语,默默地把一封信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蚊子写给吉利的,只有短短两句

吉利

我把这些书送给你,祝你好运我已经为你做了我能做到的一切忘掉我吧,原来的蚊子已经死了

猛然间,我觉得在家的路上准备好的所有说辞都成了多余吉利没有错,他为蚊子所有的付出都值在我的心目中,蚊子仰之弥高是红颜堆里的伟丈夫吉利的眼泪又淌下来了,变成了两股横流我没有劝说,鼻子上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吉利哭够了,擦干眼泪,然后才说他跟蚂蟥决斗时什么都没有考虑,刀子捅进蚂蟥的体内时甚至还感到了一丝意但是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刻他曾经后悔过他知道蚊子并不爱他,他的追求没有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蚊子非常完美,促使他不自觉地做了蚊子的“护花神”吉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就从监狱里放出来了,他甚至做好了把牢底坐穿的准备到家爷爷才告诉吉利,是蚊子对蚂蟥以死相逼,迫使蚂蟥到公安局把俩人决斗的实情说出吉利的眼泪又掉下来了这一次,我没有客气,狠狠地砸了吉利几句吉利,把尿水擦干,挺起腰杆活人

吉利跳下炕,洗了把脸脱了鞋重坐到炕上,一边揉着他那条萎缩了的腿一边说,他打算把过去写的文章整理一下,开始写作,对于他来说,也许写作是唯一出路

我虽然不看好吉利能够成功,但是我还是勉励他只要是瞅准的路就坚持走下去

从吉利家出来时天已经很晚,茫茫夜色之中看见吉利的爷爷赶一群羊从山上下来了,老人可能心情舒畅,竟然亮开嗓子吼起了山歌突然,叶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双手搂着肩膀,冷得嗖嗖发抖我有诧异,问道叶子,你怎么还没有去叶子有委屈地答我我等你好长时间,你怎么这时才出来

我感动着,伸出胳膊,想把叶子搂到怀里想不到叶子一下子蹦出老远,颤着声说咱俩还没有结婚,不能那样

过了些日子我准备重返水利工地,把爹爹换来叶子一直把我送到沟口,瞅瞅前后左右没有人,悄悄地拉了一下我的手,马上又像烫伤似地松开,泪眼婆娑地问我柴胡哥,你能一辈子都对我好吗我拍了拍叶子的肩膀,像哄小孩子那样傻妹子,家吧,不要让妈妈久等

路过公社时看见蚊子骑一辆崭的自行车迎面而来,还是那么鲜亮我停下来,招招手蚊子下了自行车,径直向我走来,我以为蚊子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傻等蚊子站在我的面前,突然间向我唾了一脸,然后骑上自行车,飞地离去

我释然有一种还清了欠债似地轻松但愿蚊子怨恨我一辈子,那样,我才能活得坦然


状态提示:第七章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