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儿子灵位前放的是别人的骨灰,不用张阿婆吩咐,张柯的爸爸妈妈也断不会要那骨灰了。
张柯的爸爸就问张阿婆道:“阿婆,要怎么处置那骨灰呢?”
张阿婆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丢到乱坟岗去吧,反正不能放在家里。”
“可是,阿婆,那骨灰的鬼魂都来过我们家了,我们如果冒然处置它的骨灰,它会不会害我们呢?”张柯的妈妈战战兢兢地问张阿婆。
张阿婆仍然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应该不会吧,不管怎么样,那骨灰是万万不可留的。”
张柯的爸爸妈妈就犯难了,两口子走到一旁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就由张柯妈妈出面走到张阿婆面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讨好地对张阿婆说道:“阿婆,我和柯儿的爸爸都是普通人,从来没过鬼魂打过交道,那个骨灰能不能麻烦您老人家给妥善处置一下?只要您老人家帮了我们这个大忙,我们断然不会亏待您老人家的。”
“是啊,阿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麻烦您老人家一下了。”张柯的爸爸生怕张阿婆不答应,忙凑过去说道。
张阿婆面露难色,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丢骨灰又不是驱鬼,这不过是体力活而已,你们看我这么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深更半夜的,怎么敢去爬山呢?再说了,前几天刚下过雪,山路很滑,万一我摔下山崖,你们也不会安心的不是?”
我知道张阿婆其实是心里害怕,因为她把那满是血的方可栋的鬼魂当成是厉鬼了,可是,她的话听上去确是有道理的。这么黑的夜晚,山路又滑,仍谁也不好意思让她这样的老太太去冒险。
为此,张柯的爸爸妈妈也不好强人所难了,只好相顾无语,可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张阿婆自然看出来张柯爸爸妈妈的心思,忙说道:“你们也不要害怕,等鸡叫了,再厉害的厉鬼也不敢出来了。到时候,我再把我家的那只大红鸡公给你们,你们两口子一个抱着我的大红鸡公,一个拿着那骨灰,定保万无一失。你们只要把骨灰丢到乱坟岗就立刻回来,接下来三天不要出门,三天后就没事了。”
既然如此,张柯的爸爸妈妈也只好同意了,毕竟那骨灰是在他们家里,也就是说这事原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既然指望不上别人,也只有自己硬着头皮去处理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鸡叫了。一般第一次鸡叫大约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此时已经快到两点了,差不多还有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会鸡叫。
张阿婆毕竟年纪大了,冬天的夜很冷,有我们在她又不好去睡觉,便躺在躺椅里,把毯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可一双眼睛却很有神,一点没有疲倦之意,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而我却在想着方可栋此时去了哪里,在恶狗村时,我答应过他,要替他找回他的另一部分魂魄,虽然我现在对如何找他的魂魄一点头绪都没有,也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但既然他在张柯的回魂之夜不期来到张柯家中,我自然希望能够见见他,关心一下他是如果逃离恶狗村的。
同时,我又想到张阿婆吩咐张柯的爸爸妈妈,要把方可栋的骨灰丢到乱坟岗去,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会意味着什么,究竟会不会对方可栋的鬼魂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我不想冒险,不希望方可栋的鬼魂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因为,他毕竟对我有恩,而且,他本身也是受害者。虽然张阿婆和张柯的爸爸妈妈不知道,但我知道。
为此,我突然心里一动,不由暗想道:“不如让我去处理方可栋的骨灰吧,一来可以帮助张柯的爸爸妈妈,也说不定可以趁机见到方可栋。”
我注意打定,便决定这么做。
当我刚要对张柯爸爸妈妈说出我去帮他们处理骨灰时,张柯的妈妈突然对张阿婆说道:“阿婆,我始终对我们家柯儿不放心,林涵说我们柯儿的尸体被一个鬼偷了,您老可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的柯儿现在怎么样了?他在阴间吗?又为什么没来回魂呢?”
张柯的妈妈说着,又难过地摸了一下眼睛。因为她眼睛这几天哭得太多而红肿不堪,而且很痛,所以她只用手背轻轻地挨了一下眼睛。
张阿婆于是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张阿婆才一边思索一边缓缓说道:“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在这一带,我虽然在你们心里是个神通广大的神人,家里遇上点怪事都会来找我,其实你们有所不知,我也只是个半吊子,我的那点子招魂术也是小的时候从爷爷那里偷偷地学来的。”
张阿婆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用回忆的口吻继续说道:“我爷爷是个职业捉鬼的,他说捉鬼伤阴德,轻则害自己短寿,重则遗祸子孙,所以到了他那一代,就再不允许后人沾染捉鬼招魂之术了。所以我爷爷死后,他的一身本事也就失传了。只有我因为好奇而偷偷学了一点皮毛,还害得我年纪轻轻就失夫守寡,连孩子都没生下一个。所以我几年前就决定不再招惹鬼魂了,这次是因为看你们可怜,再者小柯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又这么有出息,考上了重大大学,突然就这么死了,我也难过,所以才答应在他回魂之夜帮您们了却心愿,让你们见他最后一面。谁知却出了这样的诡事。”
“哎!”
张阿婆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