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杰在街面上寻找着凶手有可能留下的痕迹,前面方向是渡口,如果凶手上船,追踪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在苏州无锡这个地界,水网密布,江南水乡随便找个渡口上岸就能隐藏身形,如果朝这个方向逃跑,不可能抓住凶手了。
但直觉告诉顾杰,这人应该是本地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沉睡者”名单上的人,没有来自日本外务省特务机关的召唤,他们接到的指令就是潜伏,是不可能离开苏州的。
街道的另一面,是直接通向乡村。
顾杰回头看了眼前这位还很稚嫩的少年一眼,“你知道这条街通向哪里?”
“出这条街后全是田地和养鱼的鱼溏,到十里外左右就是洞桥村,我们家的祖屋就在那里。”
顾杰一听,有门,不料后面传来了陈一鸣和肖康的喊声。
“顾副官,我们发现一名僧人被杀了,是寒山寺的一名伙头僧,当天他进过寒山寺的藏经阁,同主持智光法师产生过争持,至少有一名僧人和两名居士看见他们在争吵。
有一名小沙弥交待说,同那名伙头僧争吵后,师父让他到顾家请顾二先生到寒山寺面谈,后来顾二先生走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发现了智光法师的尸体......”陈一鸣用尽可能慢的语速捡重点说了智光法师当天的情况。
顾杰一听,似有所明悟,“陈局长,那个小沙弥多大,是哪里人氏,是他首先发现的智光法师的尸体吗?”
陈一鸣不明就里,点点头,“小沙弥法号慧远,17岁,据寒山寺的其它僧人讲,慧远修持精进,善于吃苦,很得智光法师喜爱,平时都是他在照料智光法师起居,这慧远就是本地洞桥村人。”
“陈局长,马上让你的人将慧远逮捕,记住抓活的。搜查他所在的僧房,看能不能找到那本《下生经》。”
“是。”
陈一鸣答应着就要返身离开。
“等一下,你们俩,谁熟悉当地驻军?”
“顾副官,请吩咐。”
顾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戴先生的手谕,“你去当地驻军至少调一个营的兵力包围桥洞村,记住所有出村的通道必须围严实,这个村的村民有可能全部是日本潜伏特务。”
肖康接过手谕,便匆匆而去。
他跟当地驻军关系一直很好,就是没有戴先生手谕,对方也会完全配合,哪个地方的驻军,只要不是其它派系的军队,都会买特务处的面子,至少表面上是。
看着二人分别驾车而去,顾杰脸上露出笑容。
继续疾步而行,后面的四十名警察和行动队员紧紧跟随。
顾伟一路上跟着,说起了这桥洞村的来由。
十年前,顾家全家搬到了城里,共有九户左右佃户替他们顾家守着祖屋和租种他们在洞桥村的近四百亩土地。
就在他们家搬走后的第三个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全村烧毁,九户人家共43人全部被烧死,当时二叔到警局报了案,警察去看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此事也不了而了之。
半年后,陆续从苏北、山东等地来了六户流民,全部加起来共有27人搬到他们祖屋,领头的人来找他们的管家,说是想在洞桥村居住,并愿意耕种他们家的田地。
管家见他们可怜,就让领头的人当了村长,算是替他们守着那残破的祖屋。
这些流民倒讲信用,每年都会主动将租子送到城里来,管家也落得省心,所以两三年才去一次。
“顾伟,你二叔认识洞桥村的人吗?”
“我和二叔都见过他们那个领头的,不过没说过话,对了,那个领头的就是个跛子,年纪嘛有40多岁的样子。顾副官,我刚才听了你分析,肯定是那个村长杀害了我二叔,可为什么要杀我二叔,我们家对他们有恩啊,他们真是日本人?”少年很是气愤。
“顾伟,日本人还能跟咱们讲良心,我断定就是那个村长杀了你二叔,对了,洞桥村有几个出口?”
少年思索一会,“洞桥村三面环水,一面是山,山后面是绝崖峭壁,当初我祖上就是为了防备土匪在那里建的祖屋。”
顾杰眉头紧皱,还是自己考虑不周,到时没有渡船咋办。
“顾伟,你有没有办法弄到船?”
“顾副官,我父亲还在上海办事,还没有回来,家里面管家说了算,他们有可能也知道了二叔的消息,现在肯定在到处找我,你能不能派几个警察给我,让警察给我家的人说明情况,我家在前面有三个码头,有二十几条船,是专门运粮食,我相信我这个顾家大少爷出面,再有警察的证明,调船队还是没有问题的。”
少年表现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着,这让顾杰有些刮目相看,出生在苏、无首富家庭,能够如此沉稳,这个少年不简单。
顾杰当即派出了两名行动队队员和五名警察跟随顾伟而去,自己却继续前行。
土路已断,前面是一片水域,望着白花花的水面,顾杰一筹莫展。
突然前面芦苇荡中划出了一只小船,上面站着阿标和一名行动队队员,顾杰才稍有宽心。
两人上岸后,啊标走上前,在顾杰耳边低语道:“阿杰少爷,这个村子诡得很,整个村子建得跟军事堡垒一样,而且连塘边钓鱼的老翁和种田的农民都是按照军事堡垒上的哨卡一样在巡逻。我们三个不敢妄动,我让一人先盯着,我们俩个先回来向你报告。”
“阿标,如果强攻的话,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