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金刚已是避无所避,眼见得就要被黄皮子一口咬中,树上的铁娇娘心急如焚,杨柳青三杰情同手足,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女英雄有心救援,无奈远水解不了近渴,正在焦急之时,那黄皮子一口就咬下来了。勇金刚生性鲁莽,对生死也并不介怀,索性把眼一闭,躺在地上等死。
别说他,就连在树上潜伏的铁娇娘也以为这位爷必死无疑,惊慌中带着几分惋惜,也把眼一闭,不忍见其惨死,暗中发誓要为他报仇。谁知黄皮子这一嘴下去,不但没把勇金刚咬伤,反而“镗”的一声,震得牙齿断裂,一口细牙没剩下几颗,满嘴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疼得它满地打滚,惨叫不止。
这一下把俩人全都弄糊涂了,这倒是怎么回事儿这是?勇金刚脖子上又没有什么东西保护,黄皮子的獠牙虽然比不上虎豹的锋利,却也不至于连脖子上的皮肉也咬不动吧?两人愣怔了半天,到底勇金刚身临其境,又是当事人,摸了摸脖子,忽然嘿嘿一笑,想起一件事儿来。
天底下的功夫,粗略一分,大约只有硬功软功两种,勇金刚天生鲁钝,连招式都记不太好,但却力大无穷,自从拜师学艺,学的就是硬功,这硬功不讲究花哨,凭的就是以力降实惠,正好对了这位爷的脾气。硬功之中,练到登峰造极,就要学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这种武功虽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够刀枪不入,但轻易不会受伤却是真的,勇金刚的师父自打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打心眼儿里也是想让他走这条路。
可真到这一步了,老师父也犯难了,勇金刚傻到不傻,就是心眼儿太慢,人也实在,一点儿弯弯绕儿都没有,师父教会了他前面的,回头再教他后面的,他前面的就忘了,翻后头来重教,他后面的又忘了。老师父气的差点儿吐血,可这人脑子太笨,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不是?一般人学能耐,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从没出现过另一种情况,可这勇金刚不一样,人特殊,本事也学得特殊,你说他不会,隔三差五,要是稍微明白一点儿,这功夫就全记起来来了,比他师父练得还好,刚上那天犯浑,那绝对是半点儿施展不出来。
他师父一看,这可不行,他要真不会,这就不用担心了,这人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往刀口上撞,可就怕这似会似不会,一会灵一会儿不灵,要是跟人家一动手,他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往人家刀枪上扑,一旦当时不灵,这人就交代了,而且别人还得笑话这师徒俩,说这俩人一对儿二百五,到时候就不能在江湖上立足了。老师父也有绝的,他就跟勇金刚说你学不成这门功夫,干脆全忘了拉倒。也搭着勇金刚为人实诚,师父怎么说就怎么办不,这几十年来别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忘了会这门功夫,也是勇金刚本领高强,这些年就没有一个人能把他逼到那个份儿上。
今天也是个巧劲儿,勇金刚一个不慎,被一个畜生逼到这步田地,虽然已经安心等死,但不管是人还是畜类,只要有点儿脑子,潜意识里都不乐意死,黄皮子一咬,他这心里一急,神使鬼差,竟把几十年前的法门给想起来了,不但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而且还把黄皮子伤的不轻。
勇金刚一见自己居然还能用金钟罩破敌,心中大悦,一骨碌爬将起来,举刀就劈。他满心以为自己此时已经刀枪不入,再无后顾之忧,黄皮子又两次受挫,已经是不堪一击,自己一两刀就能把他了结,谁知这黄皮子虽然是个畜生,却是个有了根基的灵畜,哪能这么容易就范,见对方气势汹汹,立刻抖擞精神,也不急于进攻,就在勇金刚身前左右来回乱跳,闪展腾挪,灵活异常。勇金刚虽然功夫了得,毕竟是硬功的底子,刚猛有余,灵活不足,勇金刚一路猛砍,却像大象打蚊子,半点儿劲儿也使不上,看了半天竟连个边儿都没捞着。
一人一畜正在乱葬岗子里鏖战,树上的铁娇娘去看不下去了,她虽然也是性情急躁,却终究是个女流,比勇金刚多少细腻一些,一看今天这架势,勇金刚要想劈了黄皮子,那是比登天还难,最起码一时半会儿绝对办不到。这要是没事儿还行,也能任着他的性子胡来,反正这人别的没有,要力气有的是,可今天不行,地上还躺着一位。
“草上飞”要是真死了,这事儿还好说,大不了以后拼着一条性命给他报仇,血洗刘大户,可现在人家生死不明,要是没死,自己和勇金刚光顾在这儿痛快,耽误了救治的时间,那就得不偿失了,最起码对不起自己的朋友,以后见着众人也没法儿说。铁娇娘想到此处,暗一咬牙,伸手往怀里一摸,就掏出一件兵器来。
女人练武,无非是“暗”、“缠”、“香”三路,因为女人天生膂力不佳,只能走轻巧的路数,所以只能学暗器、奇门、迷香三种本领,这暗器就是“暗”这一路,女人心思缜密,一旦将暗器学通,那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江湖中有“宁遇少林,不斗暗门”的说法。“缠”这一路指的是手里的兵器,十八般兵器中单有“流星”这种奇门武器,能够精通者一般都是女人,因为这东西极不好练,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己,所需的技巧太多,男人一般练不来。除了“流星”,还有链子枪,软鞭等等,一旦学会,那是极其难缠,要是链子锤,那就更好了,灵巧与勇力兼有之,功夫稍差一点儿就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