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大概读书速度有多快呢?”
“嗯……读书速度吗?”风语千秋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呐——我的读书速度不算快的,比起教授差的远啦。”她模棱两可道。
“那如果是《神经解剖》这本书呢?”加奈进一步问道。“要看多久?”
“《神经解剖》啊……大学时候读的课本了呢,真是怀念!”她笑道。“当时我大概读了整整一周吧——毕竟东西还是挺多的,想全都记住不容易呀。”
……一周。将近500页,充斥着各种生僻词汇的大部头课本。只用了仅仅七天。
究竟是他们都是天赋异禀,还是自己过分愚钝?友助加奈不禁开始怀疑自我。
她是知道自己不擅长于阅读的。
从小学开始,那些大段的课文就一直是她的噩梦。
她的思维过于跳脱,注意力也总在枯燥的情景下很快涣散。整齐的铅字在她的眼中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密密麻麻的不明方块,行与行之间的空白总在不自觉间变成她奇异幻想的入口。正因为如此,她的成绩一直都不算很好,即使是考取凝山国中的那一次,也是靠着小轰的帮助才勉勉强强低空飞过的。
“你在找借口。”幻神境的话打破了她方才的走神。“我让你进入我的梦境,帮你争取到那么长的时间——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没有好好努力。”他断言道。
“我努力了!我——”加奈委屈地试图反驳。她想说自己是如何调整时间的流速,试图用更多的时间去弥补自己阅读速度的不足;她还想说自己其实已经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在看书时专注清醒……但幻神境,这个在初见时总在微笑的男人,此刻却一脸冰霜地打断了她的辩解。
“努力了?”他怀疑地挑眉。“那我就换一种说法——花了这么长时间,你的成果就是这样?”
“只嚷嚷着努力努力,却没有实质性的进步——你不过是在感动你自己而已。就现在你这个样子,想当英雄?做梦。”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加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毫无疑问这话戳到了加奈的痛处。
的确啊。加奈心想。在雄英的入学考试上,可不会有人会在乎她到底付出了多少。有没有实力成为英雄——这才是他们唯一的评判标准。
但是……但是啊。
图书馆中孤身一人的时光仿佛永远都不会结束似的——在尝试啃下那些艰涩难懂的字眼时,她崩溃了无数次,又无数次将破碎的注意力堪堪拼回。她固执地一次次向这书山发起冲锋,直到那闹钟起初微不可闻的滴答声都开始变得刺耳无比。有的时候,她甚至只是在机械化地扫视着书页上的文字,连最初自己为何如此执着都记不清了。
明明梦境中的图书馆宽广得有如宫殿,但自己却越发感觉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实了的墙一般挤迫着她。虚幻的阳光照射在自己的头顶,却越发提醒着自己是何等的孤立无援。
这短短一个月时光恍如隔世。歹徒劫持的那件事像是梦,在这座设施里的时光也像是梦。再往前的事情更是变得越发模糊——一切都仿佛被看不到头的痛苦与孤独淹没了。
在她清醒的时候,神经生长带给她的幻痛仿佛无穷无尽。而在逃避痛楚的、时间无限延长的梦境里,另一种痛苦却又已经在迎接了。
明明从小到大总是傻乐呵的她,竟开始越发频繁地在只有她存在的书海幻境中无助哭泣。而梦中的泪滴竟然也是苦涩的——它们滴落在绘制着全身神经系统的插图上,翻一页,又滴落在描述着复杂心理现象的行间空白里。可笑的是,她不知挣扎了多少个日夜,竟然到现在连自己的个性都还不知道。
——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学这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她又一次质疑起来。她甚至都不能感受到自己个性的存在!那些光点只是昙花一现——在歹徒挟持事件结束后便再也没有看到过。
……她真的还要这样盲目地坚持下去吗?
……她真的,能像自己期望和幻医生承诺的那样,成为一名英雄吗?
……忍受如此多的疼痛与孤独之后,真的就能履行和小轰的约定吗?
“可是我就是记不住啊!”在绝望和沮丧间,加奈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我试过了!就是不行!我尝试花更多时间去记,但是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她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的个性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是不是只是我的幻觉啊——其实我真的没有个性,对不对?幻医生你不要骗我——我其实就是一个什么都干不好的废物,对不对?”
她声音嘶哑地哭喊着。积蓄已久的负面情绪——自我怀疑,挫败,焦虑,沮丧,自卑感——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
幻神境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的那个小闹钟——它的指针此刻几乎是静止的。
……调整到了极限吗。他心道。这小姑娘,每天都要在这里一个人呆那么久吗?怎么这么傻——这样坚持一个月,就算是欧尔麦特来也要崩溃啊。
“别哭了。”他干巴巴地劝道。
“对、对不起……”友助加奈一边努力地克制着哭声,一边抬起双手胡乱地擦拭着不断涌出的眼泪。
幻神境忽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