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言在昨天的庙会上搜来不少好玩意儿,抱了整整一怀回来。
什么空竹、假面、塑糖人、纸灯笼……不胜枚举。
杂七杂八地堆在屋里,玩得不亦乐乎。
陈姐都看不下去了:“少爷,你多大的人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花莫言不管不顾,兀自在那里抖空竹。
觉得屋里地方太小,索性到了院里玩耍。
把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一个玩了个遍。
冷不丁院里的枯树上朴楞了声落了只鸟。
花莫言抬头,原来是只乌鸦。
微微一笑:“来得正好。”
兴起从一堆宝贝里挑出一只弹弓,瞄了乌鸦就开弓。
“啪!”
乌鸦惨叫一声,掉了一屁股黑羽毛,险些从树上摔下,挣扎了一下挥挥翅膀飞走了。
花莫言拍手大笑:“妙极,妙极!”
想起什么,眸底流光一转。
他觉得这宅子,有点不对劲。
之前莫老道说,这宅子虽然妖气冲天,但却是块风水宝地。
在这住了几天,宝不宝地他还真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这里不止妖气冲天,还有股浓烈的霉味儿。
不是发霉的霉味儿,是倒霉的霉味儿。
俗称,晦气。
不是他多心,这宅子,平常连喜鹊都不来一只。
偶尔来只鸟,不是乌鸦便是黑鹄,都不是什么好鸟。
自己出门,不是忘带东西就是丢钱。
陈姐天天起早贪黑,偌大个铺子竟然只是勉强维持生计。
而且听她口气,这大半年来,运气特别背,哪怕时不时卖个大单,也总是会发生点小病小灾要破财,总归是留不住钱。
那个陆大少爷,更是个挥霍好手,游学回来不到一年就把家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
花莫言觉得这反差简直有趣极了。
问题出在哪儿呢?
寻思间,有人找上门来。
陈姐过的年轻人。
“哎,文探长!”陈姐笑着打了招呼,显然是熟识。
花莫言暗暗打量着这个探长,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寒喧过后,那人说道:“听说,陆大少爷病好了?我正好想跟他问点事情。”
花莫言嘿嘿一笑迎上前去:“我在我在,探长是要打听些事啊?在下知无不言。”
刚到门边就见到那人后边还跟了一头小灰驴。
花莫言心里咯噔一下。
这毛色,这皮囊。
……没齿难忘啊。
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不正是那天冲进山洞那个?
呵,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后来还来找过自己一次,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问的什么自己也早忘了,当时刚刚苏醒不久,还没适应这副皮囊,听不大清也看不大清,装傻子装了好几天。
他猜到了对方的来意,脸上笑意却更浓,简直要把三月的春光提前笑出来:“探长里边请。”
陈姐沏了茶便出去了。
留下花莫言和探长两人面面相觑。
“文探长,明人不说暗话,”花莫言开门见山,笑意盎然,“我在这呆着很好,不会走,不想走,你奈何不了我。这副皮囊,不错。我喜欢。”
陆一鸣听得一怔,他原本还寻思着怎么套对方话,倒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坦荡荡,一点要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登时气得脸色煞白:“你!你是什么东西?占了我这副皮囊有什么企图?”
花莫言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眸中竟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鸷,他悠悠叹口气,声音却始终温雅柔和:“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是能猜到吗?陆大少爷?”
他原本以为对方就是探长本尊,但看这反应,不打自招啊。一下把自己老底都掀出来了,真是缺心眼。
看来这陆少爷运气也不算太背,阴差阳错的竟然没变成驴。可惜了。
那这驴……应该就是探长了?
花莫言瞟了一眼小灰驴,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对它说道:
“本来没你的事,你非要逞英雄,现在好了?”
陆一鸣脸色更是难看,一股火气由丹田往上冲,上前拎起对方的岭子,抡起右手就是一拳:“你这怪物!给我滚出去!!”
花莫言躲也不躲,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记打,左脸瞬间肿出了一个包。
他咧嘴笑了:“这一记打,是应该的。算我欠你。”
“你……!”陆一鸣闻言火气冲出七窍,又是一拳。
花莫言左脸更肿了,嘴角溢出一缕腥甜,他挑了挑眉:“这一记打,就是多的了,算送的。再打你就要后悔的。”
陆一鸣的脸已经被怒火染得通红,他盯着眼前这张他看了二十三年、无比熟悉的脸,那脸上写满了令自己陌生的狡黠和嚣张。
心中怨愤难平无处发沲,正想多揍一顿,后背却猛地吃了一记打。
“啊!”他吃痛地放开花莫言,疑惑地回过头。
身后,陈姐正执着一条扁担,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文探长!我以为你是个斯文人,想不到还玩起刑讯逼供来了!”
“你打我?!”
陆一鸣感觉心头像撕了个口子,比背上还痛得厉害。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捱过家里的打。
陈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他还是有分寸的,最多戳戳脑门,平常那个无微不至更是不消说。
“就打你怎么了?”陈姐扯开嗓子骂起来,“我家少爷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了,你拿出证据来,无端端打人你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