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刚才所言,在战斗初期,我们的敌人应该只有那些零零碎碎、临时拼凑而成的地方守备军,战局一定会有利于我方,夺取整个两广道,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一旦朝廷的东西两大营参战,或是望京城的陈家军南下,集中军队,在某一条战线上形成兵力优势,战争便会进入中期的相持阶段。”
“而在战争中期,我方的策略便是浑水摸鱼,要让朝廷与其余三藩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坐收渔利。因为朝廷一定不会先对我们两广道动手的,东西两大营以及陈家军都是擅长陆战,骑兵尤其犀利,但在我们南疆,来如风去如电的骑兵将毫无用武之地。若我推断无误的话,张昭政一定会选择四藩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离万安城也最近,不出意外也应该是第一个起兵的两淮道动手。”
“两淮道的柳锦心这些年厉兵秣马,实力不容小觑,两淮道又一向家底殷实,可战之兵绝对不必我们少。若陈家军不参战的话,朝廷还要分兵防范着我们这几面,估计也就会调动十五万,最多二十万的军队过去,到时候将是一场三十万人对阵三十万人的旷世国战。”
“两方势均力敌,战争必定旷日持久,这对我们来说,将会是最为有利的局面了。那么战争的后期,必然是我们一方的舞台,先收李之健,再灭李之荣,然后在万安城与李嘉和决战,最终问鼎天下,荣登九五。”
“不过,若是二十万能征惯战、兵峰甲天下、战力冠绝南朝的陈家军参战,两淮道的局势将会大为不同,我怕柳锦心连三个月都坚持不到。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一直按兵不动了,必须全力以赴出手,帮助两淮道,若能成功击溃东西大营与陈家军,则天下大势已定,我们再掉过头来收拾李之乾便可。”
听王诩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李之年也渐渐理清了天下局势,他在佩服王诩眼光长远独到、分析清晰明了之余,也明白了能够决定他起兵成败的关键所在,便是陈家军,于是他对王诩说道:“在三个月之前,张昭政刚刚任命陈平为兵部左侍郎,此举是不是在有意的拉拢陈家军?”
王诩摇了摇头,说道:“张昭政只是想离间陈家军与我们各大藩镇之间关系而已,兵部尚书柳城是两淮道柳锦心的妹妹,右侍郎刘文杰又是我徒弟,张昭政把陈平插进兵部,就是想让陈平知道,他忠心不忠心朝廷不要紧,但两大藩王肯定已经把他当成敌人了。”
只听李之年又说道:“你明知这是张昭政所设下的陷阱,还往里面钻?让周荣禄去刺杀陈平,难道不是活生生的把陈平与二十万陈家军推向朝廷一边么?”
王诩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解释道:“首先,陈平不等于陈家军,现在的陈家军表面上看起来铁板一块,可实际上却四分五裂,一旦陈平真的死了,怕是二十万陈家军马上便会分崩离析,到时候不论他们忠心朝廷也好,还是倾向于我们也好,甚至是袖手旁观、两不相帮也罢,都不足为患了。”
“而且,陈天侯老将军一生忠勇,就连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之时,对他也一直是赞赏有加,当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交好友,延禧王李之乐死于非命,却也未曾动用陈家军的一兵一卒去反叛朝廷,虽说那时候陈家军远在西域平叛,但也足见陈天侯此人对朝廷正统是多么的维护了。”
李之年沉思片刻,明白了王诩的意思,说道:“你是怕陈平和他父亲一样,绝对会坚定的支持朝廷?”
“不是怕,而是肯定。只要战争一起,陈家军的铁骑便会离沧浪江不远了。”
李之年貌似控制不住心中情绪,激动的大声问道:“他难道就不怕北国趁虚而入,南朝就此覆灭,他陈平乃至整个陈家军沦为千古罪人?”
可王诩还是十分平静,简简单单的回答了六个字:“攘外必先安内。”
李之年听完,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此,唯有拼死一战了。”
嘉和二十三年已经进入夏季,万安城内的气温也逐渐升高,皇宫里以及众多身居庙堂高位的黄紫公卿府中都已经开始使用冰鉴来降暑,好不容易得空回家休息的当朝首辅张昭政张大人当然也不能免俗,脱去了平日里一直不离身的、繁杂厚重的官袍绶带,上身仅搭着一件紫色薄沙罩袍,不顾形象的席地而坐,旁边刚刚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冰鉴不断散发出阵阵凉气,这位受万民敬仰的首辅张大人,双手拿着一大片西瓜,正大快朵颐着,十分惬意。
不多时,吏部尚书周庸以及礼部尚书姜克己两位大人进入府中,经下人通传之后,张昭政让他们直接来到了冰鉴旁,同时还分别递给两人一片西瓜,似乎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姜克己接过西瓜,但并没有立即吃,而是先对张昭政说道:“辅宰大人,两淮道的柳锦心前两天秘密进京了,私下里见了柳城与老太师吴德彰,大人可曾知晓?”
张昭政边吃边说道:“她刚到万安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过我朝律法只规定了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更不得私下密会朝廷要员,何时曾白纸黑字的写到藩王妃嫔也不得入京了?莫不是姜大人看那位长平王妃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跟我们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