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前些日子偷偷去了一趟北寒院,所以才心有不安么?”
胖和尚喃喃低语,神色复杂,他愈发快速的搓动带在脖子上的红木降魔念珠,连声念叨:“罪过,罪过。”
天色灰暗下来,漆黑夜色覆盖了大地,远方群山起伏,绵延不绝,好似一头匍匐的巨兽,八部浮屠塔宝相庄严,隐约绽放无量佛光,好似这片黑暗中那唯一的启明星。
古往今来,这个大世界有很多人都想进入八部浮屠塔内参习佛法,钻研妙理,可真正有这个机会的缺少之又少,每一年八部浮屠塔的俗家弟子不能超过三十位,而且这三十位俗家弟子在十年内不得进入八部浮屠塔的佛道修行禅院,挑水、扫地,或是习武,这才是俗家弟子的选择。
如果不出意外,习武是所有俗家弟子的追求,因为八部浮屠塔内的武学十分精妙,藏有佛道修行的妙理,稍有成就便能延长寿命,十分珍贵。
可是今年似乎不太一样,除了进入各大武院习武的俗家弟子之外,貌似出了一个另类,不曾进入武院,而是被分配到了挑水扫地的静心禅院。
“听说得罪了一个胖和尚。”
“说话注意点,那哪里是胖和尚啊,那是我们的接引老师,八部浮屠塔内的一尊大和尚。”
第二日清晨,窃窃私语声在俗家弟子之中流传了出来,而那个被分配到静心禅院的另类也渐渐有了名声,暮洛,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可在俗家弟子里头这就像是一个笑话,没有人敢和这个叫做暮洛的少年走太近,也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毕竟得罪了八部浮屠塔的大和尚,谁也不想惹到麻烦。
暮洛很无奈,可他早有准备,谁让家里没有钱呢?就算有钱也不可能给他来贿赂一个大光头呀,据说自己这个俗家弟子的名额是他那位老爹拉下老脸要过来的,除此之外,就再也没给他留下别的东西了,钱?那是不可能的。
“唉。”
暮洛叹息一声,他已经站在了静心禅院的门前,说是静心禅院,可也就是一个小小的破庙,说到底还是负责扫地挑水这些杂活儿的,能有间庙也算很不错了,暮洛走入禅院内,前脚刚入大门,只听得身后一阵木板破碎声,回头一看那‘静心禅院’的木牌也掉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暮洛微微摇头,再一次向前迈步时,眼前却多了一道佝偻的身影。
这是一位皮肤蜡黄的老和尚,穿着一身破烂的袈裟,他双手合十,冲着暮洛微微一笑,道:“施主果然独具慧眼,知道我静心禅院不凡,这才来到我静心禅院修行佛法。”
“这里也能修行佛法么。”
暮洛在内心诽谤,他看着四周破烂烂的土黄色墙壁,又想起门口那碎成稀巴烂的静心禅院木牌,干脆也学着这老和尚双手合十,鞠躬施礼后不再说话。
这幽怨的模样老和尚如何看不出来,他微微一笑,又道:“施主这不是已经在修行了么?”
“嗯?”
暮洛愕然,旋即冷笑,要说和尚忽悠人的功夫确实是厉害,这才刚来没多久就吹上了牛皮,皮肤枯黄的老和尚神色微妙,他将一根扫帚扔到了暮洛面前,笑道:“第二小师弟,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八部浮屠塔后山那一片地方的落叶吧。”
什么?第二小师弟,为什么不是小师弟呢?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唯一一个进入静心禅院的俗家弟子才对。
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但很显然老和尚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和暮洛深究,他微笑着捏动佛珠离开,留下暮洛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些天对暮洛来说可谓是相当无聊了,拿着扫把从清晨开始出发,一直到夕阳西下时才能赶到所谓的八部浮屠塔后山,八部浮屠塔的后山十分神秘,传说埋葬了很多历代祖师的尸骨与舍利,每到夜晚八部浮屠塔后山遍地佛光,庄严恢宏,而在这片佛光之中,总有人能看见一位拿着扫把满脸怨气扫地的黑发少年,起初还有人误以为这是祖师显灵,生出了先贤扫地的异象,后来才有几位俗家弟子发觉,这哪里是什么异象,这不就是当日被胖和尚扔到静心禅院的暮洛么……
他真的只能扫地挑水了,见到还有人比自己差,不少俗家弟子开始嘲笑奚落暮洛,从清晨开始,暮洛耳畔总是缭绕着一些不怀好意的问候。
“呦,暮洛师兄又去扫地呢,小心点,别碰到了哪尊祖师的舍利!”
“扫把不错,比我们武院的降魔棍好看多了!”
暮洛黑着脸肩扛扫帚,可谓是头也不回,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他将扫帚扔到了那枯黄的老和尚面前,怒气冲冲道:“凭什么我们静心禅院没有降魔棍,凭什么我只能扫地!”
“胡闹,谁说你只能扫地的!”
枯黄老和尚今日也不知哪里来了大和尚的气势,一声怒喝拍案而起,硬生生将一张烂木桌子的一角给拍碎了,他这一巴掌让暮洛看见了希望,可这希望眨眼之间破灭了,老和尚满脸认真,道:“第二小师弟,你除了扫地之外,还可以去挑水啊,这样吧,从明天起你不用去扫地了,我给你十万九千个木桶,你去挑水。”
十几万九千个木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然老和尚也只是说说而已,所谓十万九千木桶,也就是一天给两个,过个几千天也就满了这十万九千之数。
终于,暮洛如愿以偿的不用去扫地了,可从第二天的清晨开始,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