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伏案册
“傅元君”
程奕生轻唤她的名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两个人心头发痒,像有什么东西使劲搔着心尖,痒却挠不到。
这种感觉折磨着两人,终变成一个交缠的吻。
“程奕生”傅元君脑中缺氧,仅剩的理智让她推开程奕生,仓皇想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来找我的,不是吗”程奕生笑意不减,他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下,在傅元君的唇上蜻蜓水般的浅啄一口,“我送你去,这里很危险。”
“你会来吗”她问“还是会彻底消失”
“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就会去。”
“你说谎。”傅元君恨死自己这样小女人的模样,可她心里牵挂着程奕生的安危,无自觉的开始骄捏造作。她就是乱了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乱了心。
傅元君紧紧拽着程奕生的衣领,像是害怕他会忽然消失一般,她张嘴欲言又止,终出口只剩“我不去。”
尽管她已经找到了程奕生,可是满达的事父亲和子楠都深陷其中,因此而死,她没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去的道理。
程奕生明白她的心情。他们两人为相似,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悲恸,相似的仇恨。若说程奕生报仇势在必行,那么他就无法要求傅元君对满达组织置之不理。除非他能放下自己的仇恨,才有要求她的理由。
“这里很危险。”程奕生再次强调,“你也要同我一起吗”
“你早就该在初的时候带上我。”傅元君轻笑,笑容映入程奕生严重,撩拨得人心弦颤动。傅元君低声道“你不许再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你是我的助理,我不能找不到你,你明白吗”
程奕生松开她,借着微弱的光,目光一遍一遍的描摹着她的脸,直到傅元君脸上发烧,他才浅笑道“明白,傅探长。”
甬道深处忽然传来脚步声,程奕生抓着傅元君的手一紧,将人揽入怀里,十分熟悉的闪进一旁的岔道。他轻捂着傅元君的嘴,两人在狭窄的岔道里屏息凝视,企图看清前来的人的模样。
是五六个巡视的满达下等铜级,每个都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一群招摇过市的乞儿,每个人的手里却都拿着一杆红缨枪,腰间配着一个牛角似的物件。
“那是虫蛊号角。”程奕生小声道“一旦他们其中一个发现我们,只要摇晃号角。整个满达都会发现我们。”
他说“小心。”
傅元君头,忽然想起一同前行的人。
“糟了”她说“龙北他们”
“没事,他们应该躲起来了。”程奕生拉着她的手往后退,从一条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缝中穿行。
也是,倘若龙北他们被人发现,地下应当已经乱了起来,至少龙北的枪总会发出声响,不至于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就叫人缴了械。只是他们已经到哪儿了
“我很担心。”傅元君皱起眉头,说“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程奕生脚步停了下来,他头望向她,表情复杂,半晌才道“去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傅元君心里咯噔一条,抽了手。
“怎么了”程奕生勉强笑道“你”
她这样在意舟无岸吗
“没什么。”傅元君小心藏起脸上的惊异,之以笑容“我们走吧。”
“如果你不想”
“没有,”傅元君打断他“说起来很久不见了,见见也好,我也有话要跟他说。”
二叔定下的婚事,做不得数。
他应该也在等自己开口吧傅元君想,两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强行凑在一起也不过是针尖对麦芒,总有一天相互之间满身伤痕。
何况,两人之间隔着的是血海之仇。
在七拐八拐的石缝中穿行,程奕生始终握着她的手。他说怕她走丢,满达圣地里岔道四通八达,你永远不知道脚下的路是通向地底暗河还是灵慧之墓,是通往舟无岸还是大护法。
然而程奕生似乎对这些岔道十分熟悉,每过一条岔道,他不做记号也毫不思索,就像这偌大的地底迷宫由他造就,并对此烂熟于心。傅元君心有疑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走了不多久,眼前渐渐出现烛火亮光,他们即将到达灵慧墓的中央。从石缝中望去,亮光之处应是一条墓道,墓道由青砖砌成,每隔两米有一盏长明灯。
“从这条墓道进去,可以直达灵慧墓。”程奕生向她解释,“不过舟无岸应该不在那里。”
他与舟无岸约定在左使寝屋碰面,程奕生取出怀表看了一眼,虽然因傅元君导致他到达的时间提前,不过舟无岸这样谨慎,应当不会生什么变故,只需在左使寝屋等待即可。
傅元君对此处不熟悉,只得任由程奕生带领。顺着石缝一直走,隐约间可见一扇石门。
石门通向方才的墓道,可以从石门处看见灵慧墓前那片宽阔平坦的清算场。
程奕生变戏法似的递给傅元君一枚铜戒,又拿出两张面具。
“给,带上吧。”程奕生道“我们必须穿过这里,一会儿我我不能再牵着你,你要紧跟着我,明白吗”
傅元君头,想必是舟无岸所居之处在清算场的另一边。
乔传之后,程奕生趁无人经过,推开了石门。
“走吧。”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傅元君的手,手到半晌又收了来。
“跟着我。”他说。
清算场中人声鼎沸,陆陆续续前来进行清算的教徒越发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