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山路很难走,尤其是夜间赶路,一不小心就掉进雪窝子,冰坨子顺着脖子往下溜,钻心地冷。
一天下来还没走出百里地,照这个速度,两天之内赶到红花怕是万不能了,何况肩上还扛个人。
“出来,这么大娃子,自己走,要老子们背这么远”。瘦高个子放下肩上口袋,打开袋子说。
从袋子里爬出一个三四岁的娃娃,一声未吭,站起来有些晃,不知道是冷还是怕。
“老老实实走在前面,要是敢跑,老子们一刀剁了你”,矮个子恨恨地骂道,“手绑上再走”。
这条小路传志是再熟悉不过的,就算闭着眼睛,他也清楚知道过了哪些沟,走了多少坎,爷爷常带他在林子里打毛狗子、下搐子、套麂子、挖坑、支拍子都是一把好手,方圆百里,小小足迹,均已踏遍。
眼看着快走过苗峰了,他有些害怕,他知道这条路是棒老二的方向,以前的猎户走到茅山都不敢再走了,都怕这边的“棒老二”。
他想逃,可是满眼的积雪,怎么逃?路上的脚迹清清楚楚,过个兔子都看得清,心里一阵绝望。
他从小就崇拜爷爷,常听爷爷讲古,讲到兴致激荡处,爷爷就露两手功夫,特别是那蒲扇大的巴掌,往青砖上一印,别人去拿砖的时候,就成粉包渣了;爷爷还有最绝的一招,很少在人面前耍的,只在过年喝了酒,孙娃子们在堂屋跪一圈磕头的时候,爷爷就脱下大棉袄,打着赤膊,腰间红带子一紧,提一把红缨枪,往地上一插,枪尖子抵着肚子,人在上面打着旋,一点事都没有,伤不到他,好多回缠着爷爷要他教,爷爷都说大点儿了学,一晃都几岁了,看来爷爷还是不想教。
爷爷是个捻子,记得和上屋场的娃子扛祸,小娃子骂他长毛鬼时,爷爷赶紧拉他回去了,后来问爷爷,说是胡扯的,但他知道是真的。
他不能害怕,因为爷爷就是不怕妖魔鬼怪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