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志自此以后便成了霜打的茄子,别说是争什么领唱,老远见到赵白城就浑身发抖,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倒像他是什么利尿猛药一般。
宁小蛮只要小胖子不来缠着自己就是谢天谢地,元旦当天表演节目,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与赵白城两手相牵,尽管对方歌声如杀猪,但心中已是快乐无限。
年关渐近,宁老大的屠宰场审批手续卡在了半途,不上不下不死不活,据说是村支书罗广海跟人打了招呼,这辈子别想拿到营业执照了。自从上次指使胡彪对宁老五下手,事发曝光直到今日,这是罗广海第一次出招。
宁老大仍未表态退出村长竞选,无疑是唯一燃烧中的导火索。罗广海最牛的地方在于,他见了宁家人照样能笑得出来,平时总是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而宁老大居然也丝毫不动声色,有时路上与对方相遇,还巴巴地赶上去递烟,看得牯牛村人人傻眼。
宁老大的反击极其具有职业特色,简单、粗暴、直接,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罗广海的弟弟罗广原某日外出喝酒,到了深更半夜才回家,在外面一记记敲着门,却始终闷声不响。罗广原的老婆只当他又喝多了,咒骂着把门一拉,一个黏糊糊的身体直接滚了进来。
罗广原已经完全成了血人,身上多处刀伤,两眼紧闭抽搐不停。他老婆扑上去又哭又喊,尖着嗓子叫起了救命。
罗广原是在天门村出的事,这让罗广海迅速意识到了什么。把人送去医院抢救之后,他先是报了案,本打算去找胡彪兴师问罪,却没想到在医院门口撞上了后者。
胡彪身上的血并不比罗广原少了,胸前背后大片赤红,那股子暴跳如雷的凶劲却是要生猛得多,吓得没有一个护士敢上前替他包扎。
“我弟弟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弄成这样?”罗广海上去厉声叱问。
“栽了,栽了!”胡彪见到他忽然就泄了气,整个人瘫软下来,旁边一帮手下赶紧扶住。
行凶者是被当场抓住的,那家伙在胡彪场子里输红了眼,正赶上罗广原喝完酒手气长红,竟直愣愣伸手过去抓钱。罗广原挥拳相向,却在照面之间就被捅倒,胡彪一动也同样挨了刀,等到其他人将行凶者制服,罗广原还起身抽了支烟,说是要自己开车去医院,硬是没让人送。
“我也不知道广原是咋想的,拼命拦他都拦不住,说啥都不听,就这么一个人走了。”胡彪喘得像头牛,满脸的惊魂未定。
“捅我弟弟那人呢?”罗广海面如寒霜。
“送矿上派出所去了,邱大嘴在审着。”胡彪低下头喃喃道,“那家伙我不认识,外乡来的,看着也不像是道上的……”
罗广海冷冷凝视他片刻,一言不发地走出医院,往派出所去了。弟弟被捅成那样,还坚持要自己走,显然是对胡彪起了疑心,怕再有后续。罗广海很了解胡彪,只要有好处可捞,吮痈舐痔什么马屁都拍得出来,到了关键时候却未必能靠得住。现在自己跟宁家已经势同水火,他虽然是最早用到的一步棋子,可绝不代表是能够留到最后的棋子。这年头就算是儿子都有杀爹的,更何况是条喂不饱的狗?
罗广海并不认为事情会是这么简单,到了派出所后,找到邱大嘴一问,才知行凶者确实不是本地人,来自百里以外的陈家镇。这家伙平时小偷小摸,坑蒙拐骗,案底有砖头那么厚,对于这次的事情供认不讳,说是游荡至此想偷小煤窑的电缆,见到开着场子忍不住手痒进去赌两把,一时糊涂才抢钱伤人。
这番供述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没有多大破绽,但却经不起细细推敲。罗广海很奇怪一个连自行车都没骑的贼,跑来这么远到底能拖走几米电缆?胡彪的场子向来开得偏僻,他就那么巧经过,听到了骰碗叮当作响的声音?
无奈此人是屡进屡出的老油条,嘴巴极硬,死不改口,还笑嘻嘻地问邱大嘴人死了没有,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吃完花生米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出事地点在赌场,邱大嘴等人月月没少拿胡彪的上供钱,一时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处理。另一方面,今年严打风头已经到了尾声,黑水省捷报频传,邱大嘴也即将因功升迁,故而在跟罗广海沟通的过程中显得极是为难,隐约流露出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
“放你娘的屁!我弟弟就算医好了也废了一半,你让我把眼睛一闭吃哑巴亏?!”罗广海狂怒不已,“这事不是宁老大指使的还能是谁?你能不能审?不能审就换人!老子就不信,把这贼骨头的皮扒一层下来,他还能挺得住照样不招!”
邱大嘴搓着手,像只巨大肥硕的绿头苍蝇,“老罗啊,你可别让兄弟难做了,现在上面严令禁止刑讯逼供……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
罗广海平时听多了他跟别人打官腔,但凡扯到“再商量”或者“等等再说”,就意味着打起了太极推手。今天却没想到推手推到了自己头上,不由冷笑一声,霍的站起身来,“行!老子不告了!邱所长,日后要是再出乱子,你可别见怪。别人做初一,老子自然要做十五!”
“唉,老罗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呢,这事急不得……你别走啊!老罗?!”邱大嘴跟在罗广海屁股后面,连声急叫,见对方头也不回的出了派出所,慢慢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啐了一口。
“等你去做十五,老子早就不是邱所长喽!这鸟不拉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