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感浓厚的街道两旁,复古式的建筑拥挤地挨在一起,尖屋顶整齐划一的排列着,青灰色的人行砖向街道尽头延伸、蜿蜒。十九独自一人站在街中央,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这边来的,对于过往的一切也几乎空白。
在第五个行人经过她的身边并投以疑惑的目光之后,十九终于意识到她似乎不该站在这里发呆,立时迈步向人行道走去。
走了两步后十九忽然停下来,弯腰捡起从刚刚就一直躺在地面的半透明方块,拂去上头的灰尘握在手里,直觉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收好。
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十九靠在建筑外的黑色栅栏前,灰蒙蒙的天空像是随时会开始下雨,她开始凭着极少数的资讯猜测自己的身份。
首先是这个不知道有什么用途的蓝色立方体。她把发光的方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除了晚上能拿来当个照明物之外好像也没其他功用。
十九盯着它沉思了好几秒,最终决定遵照直觉把方块放进怀里贴身收好。
再来是服装。她穿着一身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战斗服还有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面罩。
十九抬手摘下面罩,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看起来自己的职业应该是雇佣兵?杀手?或者军人?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一种危险逼近的感觉让十九中止了思路,下意识往旁边侧身闪避,接着就听见一声因为急迫而分外高昂的大喊声:「小心,快让开!」
失控的车辆从身侧飞快掠过,直直地撞向铁栏杆,伴随着尖利巨大的煞车和碰撞声硬生生整排铁栏杆撞得全部移位,地基都翻了出来。
一道影子由于撞击力道过大从车内飞出来,十九连想都没有想就锁定了目标,在瞬间闪身过去接住了那个被抛飞出去、即将与地面零距离接触的倒楣鬼。
由于穿着不像普通人的战斗服和危险感知,十九对于此刻自己居然有如此非人的速度就完全不感到讶异了,她低头看向营救成功的目标物。
那是个有着一头深棕色卷发的男人,他先是转头看看自己飞出来的那辆车头严重变形损毁、还在冒着烟的黑色轿车,又转回来与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的十九对视,眉头微挑,一脸恰到好处的讶异。
「这位女士,您刚刚是以时速50英哩冲过来的吗?」男人用一种略带浮夸的语气说着,好听的英伦腔调让带刺的语句柔和了些许,让人无法升起分毫厌恶感。
他合起手掌将大拇指抵在下巴的位置,这像是某种无意识的习惯动作,直接就着被人横抱的姿势自言自语起来,语速极快却不含糊。
「雇佣兵?杀手?职业军人?不、不,救人时毫不犹豫的行动模式,三者皆非。手上没有茧但又有过人的体能……难道是超人类?哦,那些成天忙着『打击犯罪』的美国佬,简直就是严重破坏演译过程的存在。」
男人叹了一口气,似是对于这个最终推导出的结果不甚满意,浅湖水绿色的眼眸不悦地眯起。
「……超级英雄?」十九茫然,她是超级英雄?
「只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推论。要知道只要涉及那些飞天遁地的超人类我的演绎推算就不得不!不得不打些折扣了——事实上,我个人更偏向杀手这个推断。」他一边用起伏感强烈的语调叨念着,一边挣脱十九的手站到地面,毫不客气地拍了拍灰色大衣,像是在驱赶什么可怕的脏东西。
「您惯于接受命令,并且杀过不只一个人,女士。」
男人调整好脖子上的深蓝色围巾后就转身往轿车走去,嘴里还喊着:「约翰?约翰?还活着吗?还活着就出个声!老天,你看上去可真惨。」
他绕到驾驶座侧的车门,金发青年一脸痛苦地卡在爆开的安全气囊和座位间,扭曲变形的驾驶座正巧压住双脚。青年大大地喘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咳嗽的冲动,有气无力地瞥了趴在车窗外的男人一眼。
「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噢,」男人挑了下眉,朝青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亲爱的华生医师,咱们的车不受控制冲过了六个街口,只受这点伤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华生看着毫发无伤甚至连衣服也整理得干干净净的男人,即使断裂的肋骨再痛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夏洛克,你在办案之外说的话真是毫无说服力可言。」
夏洛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就发现十九在悄无声息中已经站到他身旁,伸手拽开变形的车门。
她轻而易举把卡在驾驶座动弹不得的华生解救出来,在他虚弱的道谢声中稍微歪了下脑袋。
「我不记得了,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句话是对着那个叫做夏洛克的男人说的。
不得不说他的思路非常清晰敏锐,十九在想了几遍他的话之后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杀手什么的也很符合这身穿着。
「不记得?」夏洛克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转眼就忘记自己的同伴还在受苦受难,眼神明亮得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有趣。妳的服装是经过设计的统一形式,应该是隶属于某个组织」
如果说他刚刚因为十九可能是个『超人类』而无法以普通方法演绎显得兴致缺缺,那么现在就是一股脑儿想发掘出这位年轻女孩儿原本的身份了。
一个失忆的某组织杀手,却对救人的积极度高得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找到下一个案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