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踌躇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后有冷汗淌下。
这个问题如果答得好,我或许会安然无恙。
但若我稍有不慎说错什么话,那么之前在烟酒店遇上的那个身穿白色卫衣的青年,以及刚刚被刀疤脸打得血肉模糊的精神病,可就都是我的前车之鉴了。
我有点心慌,目光开始变得游移不定。
有心想要继续往门口退,可是李院长依旧紧紧地盯着我。
可突然之间,我无意中瞥到了房间墙上的电子钟——15:20分。
不对!不对啊!
我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我离开病房楼的时候,看过电梯里的电子时钟,那时候是15:10分。
五分钟后,我来到宿舍,那个时候是15:15分。
从李院长进门到现在起码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
也就是说,李院长应该是在我进入宿舍后的三分钟之内来到我的宿舍的。
这个时间间隔也太短了!短得完全不合常理!
首先,按照常理,刀疤脸护工把病人押到李院长那里后,李院长自然少不得要盘问那精神病一番。
这期间势必会耗去非常之长的时间。
因为那年轻人是精神病,之前受过惊吓,又受过毒打。
这种情况下,他说话的逻辑肯定是支离破碎的。
所以,如果李院长想要从精神病人那里得到准确的信息,必然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至少两三分钟,不足以让李院长达到其目的。
其次,李院长确实会知道我从七病区离开后是往员工宿舍去了。
因为我曾经跟刀疤脸透露过我会回宿舍,想必我的行踪在第一时间就由刀疤脸透露给李院长了。
不过,这间员工宿舍是黄主任随机安排给我的,钥匙也是由她保管的。
诚然,李院长要从黄主任那里知道我住哪间病房不难,从黄主任那里拿到我宿舍的备用钥匙更是易如反掌。
但这同样也需要时间!
这两步需要的时间,叠加起来肯定远远超过两三分钟。
但是李院长从我回到宿舍后的三分钟内就赶过来了,那足以证明,他几乎就是一路尾随我过来的!
而且,再结合下当时电梯门在即将关上时,那精神病人那绝望的表情,那生无可恋的眼神……
对了!那精神病人被揍成重伤,怕是早就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了。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那精神病人在极端恐惧下咬舌自尽。
李院长肯定是没有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才会火急火燎地来找我。
估计我才下楼的时候,李院长就已经动身去找黄主任要我的门牌号和宿舍大门的备用钥匙了。
所以,他才能在三分钟内便赶到我的宿舍!
我深吸一口气,心想着赌一把吧……
于是我冲着李院长一脸无辜地挠挠头:“他也没说小李院长怎么的。他说小李院长在手术台前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才死的……当然,我没有相信他的话啊。精神病人的话怎么能当真,神仙也不可能坚持三天三夜……”
“行了!”李院长突然变了脸色,“你叫吴辉辉是吧?小吴,我刚刚可问过田友光,也就是那个精神病人了。他对我说的,跟你现在对我说的内容,可对不上啊……”
我心一沉,全身都差点抖了一下。
难道……我的猜想完全错了?
我自作聪明,害惨了自己?
我紧紧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院长的话。
院长似乎也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紧接着,在院长仰头美滋滋地喷出一口烟雾的瞬间,我又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他的喉结上方有血渍!
如果不是我目力过人,决计是看不出来的。
我明白了。
那个精神病人田友光,有很大概率已经死了!
院长身上的血几乎可以肯定是田友光的。
院长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就赶来质问我了。
可能是看我有些发愣,院长突然发问道:“怎么哑巴了?说话啊!”
接着,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看那院长手型,跟我的还真的有点像……
等等?
手?
我突然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顿时,我就想明白了!
我现在也几乎可以肯定,院长绝对没有从田友光那里问出任何信息。
我跟田友光在七病区那段经历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那三个护士吗?
绝对不是!
重点应该是我的手型跟李崇华的手型一模一样!
可院长从进门到现在为止,他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脸部,从来没有往我手上瞟过一眼!
所以说,我和田友光在七病区发生的事,他完全不知道。
他跟我谎称田友光已经向他坦白了,无非就是想套路我,恐吓我来说出当时我和田友光的对话内容罢了。
想明白了这点,我就说道:“院长,精神病人的话怎么可以相信呢?这样吧,如果你不信我说的,那咱们等田友光精神处于正常状态的时候,跟他来当面对质行不?”
我这话一说,院长突然把烟头掐灭了,冷笑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看他这反应,我就知道我反将了他的军。
而且,我也坐实了田友光已经死了的推测。
因为,李院长根本就没有办法找一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