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结束了。现在,能够站着自由行动的人,只有文刀自己。
王原,以及他那些所谓的白莲教众,还有原本就是柳树垭山寨的土匪、山民,他们现在根本不用文刀去做什么,一个个都像木头似的呆立在原地。
可是刘仇他们也一个个变成了呆若木鸡的样子,这就很是叫文刀不解了,这种情况他们经历已不是一次两次,应该有免疫力了呀?
“刘仇,刘仇,石小虎,李记——”
一连喊了几声,被叫到的人都是一脸木然地转过头来,盯着文刀像个傻子似的,嘴里应着却手脚半点都动弹不得。
文刀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又抬起枪口,轻轻捅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个白莲教众:
“喂,没事了,你叫什么?”
话音未落,这个家伙突然两眼翻白,咕咚一声仰面倒去。后脑勺直接撞在地上,砰地一声,听得文刀满嘴牙酸。还好只是泥地,要是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非出人命不可。
这样也好,省得去找绳子绑人了。
文刀很是有些郁闷地一边抓着头皮,一边快速将这个所谓的战场巡视了一遍。沿途由远及近地横七竖八倒卧着不少匪众,几乎都是排着队一个个倒下去的,身上大多都是贯穿伤,有的甚至血糊糊的伤口仍在汩汩冒着热气和咕咚声。有的看不出伤口,但大睁着的眼睛,空空洞洞,看上去十分瘆人,这也让文刀看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本能地拔腿就离开了。
这一圈下来,文刀再看到刘仇他们的模样,终于从心底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看来,这回虽然是情非得已必须出手,但杀的人好像是多了一点。
可是生死一线之际,自己总不能数着人头开枪抵抗吧?
再说了,如果没有这个安全距离,不需要多少人,只要有七八个土匪扑到了身上,他所有的优势和依仗就会荡然无存。所以,距离,将是他一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抵抗这个时代唯一的砝码。
不过,这次也让他突然明白了此前他一直当做笑话看待的一个重要问题:
后世西方列强,几乎每个军队都会配属一定比例的随军牧师。现在看来,这绝不是仅仅是他们信仰上帝的缘故,而是一场战役下来,将有很多官兵都会面临心理疏导这一个可能是更加棘手的无形战场。
“公、公子……公子……”
正在患得患失胡思乱想中,一声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远远地传了过来。
嗯,文刀闻声望去,差点惊喜地叫出声来。这时候居然还有能动的人,真是算得上奇迹了。而且,这声音好像很是耳熟呀。
一个脑袋,终于小心翼翼地从很远的一个屋角冒出,然后举手向他挥了挥。
贺一龙?
文刀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寨子,也只有他才会和自己有这番举动。
“是贺一龙吗,快快滚过来!”
随着话音,贺一龙终于放胆一跃而起,然后兴奋地远远瞅了文刀一眼,一只手又朝四周使劲一摇,十几个像他一样的小脑袋瓜子,随即一个个钻了出来,然后跟着他胆怯而又充满期待地望过来。
哈哈,整个一儿童团啊,人才,这贺一龙果然不愧是后来的革里眼,人才啊!
“公子,小人见过公子,公子终于回来了。”
贺一龙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后的十几个小屁孩也是照葫芦画瓢,跟着扑倒在地就要磕头,文刀急忙拦住道:
“都起来都起来,我们不兴这套把戏。贺一龙,你怎么跑出来了,还带着这么多小伙伴儿,你们不怕吗?”
贺一龙一骨碌爬起身,终于显出了一丝嘚瑟地挺起小胸脯道:
“是公子打回来,我怕什么。公子你瞧,我回寨子以后,他们都找了过来,听说公子收了我做长随眼红得要命。后来我跟他们说公子有一天肯定要回来,于是他们便每天都来找我,说以后公子回来了一定要我带上他们一起走。”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文刀的小心脏,莫名其妙地扑通了两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果是一群少年跟了自己,那可比那些成了人精老奸巨猾的大人们强多了。别的不说,仅仅一个忠诚二字,就足够让人心花怒放的了。以后成军,他们绝对都是亲兵近卫的第一人选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再注目望去,眼中已经完全是水汪汪的一片勾人的眼神:
“贺一龙都跟你们说什么了,你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一起来?”
文刀的突然温情,让一群少年一下子躁动起来。你推我攘了好一番,一个黑黑的少年涨红着脸蛋,不知被谁推了出来,壮起胆子飞快地瞅了一眼文刀:
“万人敌,我、我们想跟……跟公子学那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的本事……”
文刀一愣,“万人敌,你们怎么知道这个的?”
黑脸少年又是怯怯地看了一眼,小声道:
“公子、公子教习曹寨主时,我、我们好多人都一起看过。”
哦,文刀恍然大悟,看来还是要多做好人好事呀,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话,我叫罗鄂生,是去年才从山西搬过来的。因为家乡闹饥荒,我爹爹恰好与曹寨主交好,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这孩子实诚,文刀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像史载的西北大饥荒就是发生在崇祯二年,那李自成也正是由此发迹的。所以,也许用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