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绵长的鞋底击踏的声音在深夜响起,一步一步很有节奏感。
不是运动鞋,也不是板鞋,而是有点类似于以前那种老北京纳底布鞋。
沈平转过身,看着那道人影从拐弯处走出来。
昏黄的路灯下,人影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老者,穿着长衫,束着高冠发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瘦,颇有仙骨。
“小伙子,这是哪里?”老者在相距几十米的地方停下。
“云银街。”
沈平继续往前走。
“云银街,是哪里?”
老者脚步不缓不慢,跟了上来。
“信义区。”
沈平继续走着。
“信义区又是哪里?”
老者随步而行,一步不落。
“南城。”
沈平停了下来,转过身耐心解释道。
“奥。”
老者似乎懂了。
“南城又是哪里?”老者想了想,似乎又有些迷糊了,再次问道。
“南城就是这里。”
“这里又是哪里?”
老人再次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沈平一时没答,继续走着,老人继续跟着。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一问一答,一步一步,走着。
“你觉得这里是哪里?”沈平再次停了下来反问道。
老人一怔,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这里是人间。”老者说道。
“人间又是哪里。”
沈平不急不缓,继续往前走,已经差不多能看到住的那栋楼了。
“人间就是人待的地方,不是鬼,也不是鬼差放肆的地方。”老者想了想说出了他的看法。
“那什么叫作人?”沈平再次转身。
“那里面的就是人。”
老者指了指大路上呼啸而过的出租车,说明道:“那是可怜的人。”
“可怜?”
“对,可怜的人,也可以说是可悲的人。”老者点了点头。
“这么冷的天,大晚上还要工作是不是很可怜,而且很可悲。”
“人还能这么分种类么?”沈平问道。
“那当然。”
老者笑了,露出满口稀稀疏疏的牙齿,“人还可以分黑人,白人,黄种人,红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沈平注视着他。
“开个玩笑。”
老者有些抱歉,而后一本正经的开始说道:“有可怜的人,有可悲的人,有可恨的人,有可笑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坏人,有好人。”
“那你是哪种人。”沈平问完,开始继续往前走。
“我是哪种人。”
老者停了下来,而后又快步跟上:“我七岁那年是可怜的人,因为没饭吃。
我十岁那年是可悲的人,因为我偷邻居家的东西被发现了,全村人都嘲笑我。
到了二十岁我又变成了可恨的人,那时候我开始混**抢劫杀人无恶不作。
到了三十岁,我拜师学道,又成了十恶不赦的人,那时候我回到村子把村子里的嘲笑过我的人全杀了。
现在嘛,我记不太清了,不过别人都说我是人上人。”
“看起来你确实记忆力不行。”沈平讥讽道。
“嗯。”
老者一抖长衫,好像想起了什么,“我看你面相,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
“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
“对,你是好人,好鬼差,其实你应该把那个孩子直接送下去的。”
沈平笑了,他挥了挥手,说道:“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
“哦?”
老者很惊讶,连忙问道:“那我是什么人。”
沈平停了下来。
“真想听?”
“想听。”老者颌首。
沈平皱着眉头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你是个爱装逼的老杂毛。”
老道士乐了,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一样。
这时,
街上再次起风了,
风吹的纸屑乱飞,甚至连垃圾桶都摇摇晃晃。
沈平脸色凝重,右手一用力,高度戒备。
“真是可惜,你是一个好人。”
老道士惋惜不已,“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风继续刮着,老道士从长衫内掏出一张张符纸直接扔在天上,有点像天女散花一样。
不过,
这更像是死了人撒纸钱在发丧。
那符纸如同树叶般随风摇摇晃晃朝沈平飞去,路上的树枝被触碰到更是一斩即断。
沈平脸色凝重,右手已经是浓雾缠绕,这是他得到这块皮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老皮,看到了吗,这次可别掉链子了,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沈平大吼一声,直接蛇形走位往那个老道士冲去。
对方使用的是术法,而且是远程攻击,威力也很吓人,如果被那种锋利的符纸切中,估计不死也要直接重伤,
然后,
还是被人打死。
既然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为防,打近身战。
在沈平窜来的同时,老道士双目一睁,手中印决连变,那一道道符纸如同长了眼睛,转弯快速朝沈平杀去。
“甘霖娘!”
沈平一个驴打滚,将近旁的铁质垃圾桶拽过来挡在身前。
“铛铛……”
一道道符纸有如风刃,直接劈在垃圾桶上,留下深深的砍痕。
沈平倒吸一口凉气,这让他想起去菜市场买排骨的时候,那些屠夫砍肉的情形。
他咬了咬牙,趁着第一波符纸耗尽,整个人身形一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