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渊王府,书房中。
桌上檀香袅袅,灯烛摇曳,楚渊就坐在那里,面前是琳琅的折子,他的身影挺拔,眼神专注,面部线条如昔的冷漠却刚毅。
偶尔,男人会轻蹙眉头,仿佛是在烦恼什么事。
良久,一名侍卫急冲冲敲门进入,跪下便禀告道:“王爷,范勇他们连夜赶路前来,估计明日就会到达都城。”
折子都楚渊看了,多是不利居多,事情始末,同皇帝说得几乎全无二样。
但他可能相信么?范勇四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楚渊比谁清楚。
故意扰乱军心?细作?
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证据,要的是证据!
而现在楚渊首要做的只能把他们几人先喊到都城,否则他在边疆,即便有胡红保,但他不能保证那里的知府会不会找空隙乱来。
且,楚渊也需要他们来真实的说明一下情况,才能想出妥当的办法,边疆留下陆西明坐镇毒蛇军,他也不用担心将一走就乱套,他相信陆西明的能力,不然他也不配做毒蛇军的军师了。
放下折子,楚渊挥手让那侍卫起来,冷问道:“寒王找到没?”
“湘江传来消息,令刚传下,寒王便已走了,不知去向!”侍卫恭谨回。
“这么说来是跑了?”楚渊挑眉,见那侍卫点头,男人嘴角更是掠过了一丝冰冷的讥诮,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
“找,尽快给本王找到!”
“是!”侍卫退下,房间中空寂了下来。
楚渊目光一一扫过自己所看过的折子,心中冷笑愈浓,楚逸凡阴他,那你家楚清寒也别安稳。
但他也不得承认楚清寒那小子藏身还是有一套的,不过,他也料定不会很久,那小子无法在一个地方太长,他耐不住!
找,肯定也要找,希望不大,可样子要做!
男人眼眸微微眯起,冰冷的眉宇间闪过细微的杀气,瞬间又似沉入了海底,消散隐没。
起身,楚渊准备去歇息,可衣袖拂过桌子,却拂落了一件物件,它轻盈掉落在地上,如一片鹅羽飘渺。
那是一只轻薄的丝绸手帕,白净的颜色,上面绣着鸳鸯戏水,但那鸳鸯却绣得很畸形,比鸭子还不如。
而就这么一件物件,却让楚渊目光顿住,拾起,放入鼻间,竟恍惚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药香。
这是那女人绣给他的,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的绣品,要他保存好,否则不准吃饭。
那时,他几乎笑得岔气,不准吃饭,亏那个丫头也说得出来,敢这么对他渊王说的人,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雪海。”轻轻阖眸,男人回忆中,冷峻的面容不自禁的滑过柔色,连刚毅的轮廓也软化了下来,他好看薄唇轻轻上扬,勾起淡淡的弧度,神色似陶似醉,整个人仿佛也刹那如同冰雪融化,染一层朦胧的三月温润。
若是有人看见,必定会张口结舌,怀疑自己看错了。
冷面阎罗,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温柔神色!
但这个男人也仅是为那么一个人,这份柔仅为一人存在,温柔的楚渊只属于秦雪海。
也不知,那个丫头现在如何了!
浣衣局么?
微微挑眉,男人收起了手帕,走出门,身影没入了夜色中。
从王府到皇宫,再到浣衣局,楚渊一路步伐都很快,隐隐的眉宇间是一股急逼,那是想见到某人的急切心情。
而到了院落,他却不禁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伸手按上胸口,隔着衣衫,楚渊还能感觉到她手帕的温度,只是,现实好像总是不如人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残忍狠辣,雷厉风行的渊王,竟有了些害怕。
是一种害怕,害怕见到那张清冷的脸,害怕看到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害怕自己又一个忍不住成了无法挽回的差错。
女人的一切好像都变了,从那天都变了,变得楚渊恍惚有些不认识,她眼中无对他的情,无对他的爱,也无对他的恨,就仿佛如她所说,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因为他不够资格。
真的是这样吗?
她不爱了?也不恨了?
男人心口猛地抽疼,不愿相信的抽疼,她明明应该知道,他脾气不好,那么冲动,也是因在乎她,他甚至知道自己很残忍,伤害她很深,可控制不住,只要一想起她的背叛,他就有种抓狂的感觉。
他控制不了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想收回时,想说一些好听的话,想哄哄她,但还没开口,一想到那些事,再对上她那张清冷脸,两种刺激下,楚渊就象被人掐出了喉咙,那股入骨的傲,让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即便话到嘴边,也会控制不住的变样,变成伤害的话语,变成霸道的掠夺。
他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
楚渊手掌骤收,冷峻的脸微微有了些痛苦抽搐,眸底闪过深沉的悲伤,男人抓着自己的心脏,几乎有种想抓出来敲碎的冲动,就是这么颗心,好恨却又好爱,恨得无法放手,爱得也无法放手。
天知道,那个女人那时的一句不爱,足以灭他魂魄千百回!
它在跳动,每一次跳动,却也那样的疼痛,疼得他想窒息,窒息……
“渊王!”正在楚渊千思百回时,一名眼尖的宫女看到了他,忙过来行礼,但那声音也同时很大,几乎传遍了大半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