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险关的路上,树木是遍体鳞伤的。
无魔世界的山柏是最常见的,生存最艰辛的树种,但是在这里只能算是小儿科。
这里的树木,一生遭遇堪称千劫万难,风吹雨打算什么?雷劈、冰封、陨石、空间切割、逆生转死、超凡侵染、钝击冲撞……物理的,超凡的,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扭曲的树干,开裂的身躯,丑陋似最粗劣的菜鸟理发师,给草鸡剪出长短不一,歪七扭八的衣裳,这便是树,这里的树,见证过悄然之中的丛林法则,也见证过刀剑和血肉的对抗厮杀。
它们还是种子的时候,这里就已经百战之地;
它们还是幼苗的时候,魔兽的血肉便是它们的肥料;
它们碗口粗时,人类的刀剑卡在身上,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成为它们体内中的异物;
它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默默地看着,天火加身无惧,地裂埋葬无畏,殃及池鱼也无妨,飞来横祸与假以开拓之名的利益诉求,同样是这世间的明法之一,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就像,它们本身就是自然界的一份子。
……
“你怎么了?”
佩鲁斯轻声道,拍了拍李维的肩膀。
李维身子晃了晃,缓缓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佩鲁斯好似从李维眸子中看见了无数的刀光血影,凶兽争鸣。
“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悟罢了。”
李维悄无声息地收起自己弥散出去的法域,此地的灵机已然让他所获斐多。
他化身树,静伫旁观;他化身风云,覆山过林;他也化身几个月,几年,几十年前的某个存在,在此力敌奋战,流过血,也砍下过头颅……万化众生,览前事滚滚,得悟一分霜天争竞的道理。
“感悟?真理?你们魔法师就喜欢神神叨叨,说一些奇怪的话。”
佩鲁斯撇撇嘴,举起手臂,伸出一指:“别探寻你的真理了,你的目的地到了!看,这就七鹰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