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面试家政服务人员的中介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过五旬、体型肥胖的大妈。她看了一眼在她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的肖小苗，一手拿起桌面上肖小苗的那份连她自己都没见过的简历，一手戴起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眯着双眼努力地辨认着上面的字。
“你叫……”大妈一边看一边念叨。
“肖……不，苏九妹……”肖小苗差点说漏嘴。对面的大妈一定不知道自己无心的提问，让她再次被这个土气的名字恶心了一把。
“你有什么特长？比如说做饭特别好吃、考到个营养师的牌照，特别会哄孩子、带孩子，又或者会照顾坐月子的孕妇、有月嫂上岗培训之类的？”大妈一边说一边翻过一页。
“没有。”肖小苗心想，这个社会怎么到哪都这个证那个证的？会写稿子的家政服务人员市场有需求吗？
大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简历上，“那你之前有没有从事过家政服务或者在酒店、酒楼之类的做过服务员？”
连这些都没有提到？肖小苗真怀疑那份简历是空白的。
“我没有做过家政，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肖小苗坦白道。她在全国最高学府毕业的学历、在作为媒体记者时拿过的各种奖励、乃至在媒体圈的名气，到了家政中介这里，连个屁都不是。
大妈抬起头来看着肖小苗，摘下眼镜，肉头厚实的眉骨攒得紧紧的，“年轻人，你怎么什么都没干过？就算没经验，也应该去参加一下培训班，提升一下自己呀。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年轻、长得漂亮，就可以所向披靡。做人啊，无论在什么行业、什么岗位上，也不能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才是……”
“我有伤残，”肖小苗故作委屈的声音打断了大妈的说教，“而且还是中度精神病的康复者。因为家里没钱给我治病，伤残的程度也够不上申请国家援助，所以只好出来打工赚点钱养活自己，另外看能不能攒点钱给我的耳朵做手术。”肖小苗一边说一边侧过脑袋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助听器”，“这个助听器，也是好心人捐赠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凌天让她说的。她已经可以想象躲在监听器后面听着这一切的凌天一定正在肚子里幸灾乐祸的窃笑。
这一招居然凑效。大妈紧攒的眉头松开了，本来充满怨念的双眼转而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不用担心，”大妈一改淡漠的态度，热心肠地安慰道：“现在社会进步了，大家不会歧视伤残人士的。我看你的健康体检报告除了听力有障碍以外的各项指标还是很正常的，没有传染病就好，就不会影响家政工作了。没有经验也不重要，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学。干家政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吃苦耐劳，肯学肯干。等条件允许了，再报名参加一两个培训班，考几个专业上岗证，到时候就上手了、入行了。”
肖小苗满脑子竖线，但是不得不对对方的好意报以微笑。迫不得已利用了对方的同情心，让她感到有点内疚。
大妈伸手摇了摇桌面上的鼠标，清空了电脑屏幕上游动的屏保画面，神情忽然变得有点严肃道：“不过，别说曾姨不提醒你，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雇主家里的时候不得不多个心眼，堤防有些雇主会有‘咸猪手’的毛病。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能穿太短的裙子或者领子太低的衣服。像你今天这身……”
大妈打量了一下肖小苗的穿着，也许本来想说像今天这样就很安全，但是显然是有点安全过了，所以生硬地打住了话头，将目光收回到电脑屏幕上，然后在键盘上输入了写什么，盯着屏幕滚动了一下鼠标上的滚轴。
片刻后，她的双眸中亮出一道神采，“这里正好有位凌先生家里要找家政钟点工。他是我们这里的钻石客户了，家里很有钱，人也好，你看他给家里的佣人统一放带薪假了，所以这段时间急需一个临时的家政服务人员短期帮忙料理家务……这种优质的雇主要是平时，早就很多人排队等着面试了，这次估计是因为只要短期工，又正好赶上是家政雇佣的旺季，所以才在这里搁了一上午还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哎呦，这位凌先生看来可真是位善心人，还声明经济困难、残障人士优先呢，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肖小苗面无表情——大妈，你到底是干职介的还是干婚介的？
至于那位凌先生，不用想，一定就是凌天无疑了，而这条信息肯定就是凌家在这里登记的雇佣需求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你的各项条件都正好符合我现在急需雇请的家政钟点工的要求”了。
“我去我去。”我嘞个去——肖小苗不得不跟凌天约定的那样故作积极道。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连对方的职业和家庭背景也不打听打听呢？”曾姨笑着责备道。
这个大妈还真是矫情，她自己都将这个“凌先生”夸到天上去了，还反过来要别人对他保持质疑。
“就算对方的职业和家庭背景你不关心，条件待遇这些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怎么也都不问问呢？”曾姨自顾自地接着道：“如果是钟点工呢，他们家是按三小时90元算的；如果是短期临时工，一天工作八个小时，那就按一天180元算，包食宿也是可以的，当然，如果要包食宿的话，你就要连买菜做饭的工作也承担了。总体说来条件还是非常优厚的。”
“曾姨，我会做饭，会买菜的。我现在也是住在同乡家里，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