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这一日,赵顺儿午膳用得很简单,御膳房忙着准备晚宴的菜肴,各宫嫔妃的午膳都只是应付过去,也少了平时会有的孝敬。
秦嬷嬷怕赵顺儿晚宴前饿着,特地多要了些馒头点心,让赵顺儿下午垫垫肚。
不过中秋的晚宴申正就开始了,未正赵顺儿就向御花园走去,离用完午膳还没过一个时辰。
中秋要赏月,因此晚宴就摆在御花园正中的静心轩前,赵顺儿到时,御花园中已张灯结彩、桌椅齐备,十分热闹。
赵顺儿对彩菊感叹道:「我还是第一回参加中秋宴呢!可真热闹。」赵顺儿没想到宫里、朝堂上刚发生了那么多事,中秋宴仍办得这样热闹。
彩菊道:「是呢!主子之前参加的冬至宴和年宴,都在交泰殿,在交泰殿庄重是庄重了,可却没有在御花园热闹有趣。元宵时倒是在御花园了,可那天冷呢!也没有今天的好兴致。」
「是啊!」赵顺儿喃喃道。其实元宵那时,也是满园张灯结彩的,四处都是花灯,别提多好看了,但那时她入宫不久,万事都十分谨慎,时时提心吊胆,步步都栗栗危惧,可没有如今的闲情,可以好好的赏景吃宴。
赵顺儿到时,已有不少人都到了,众人也没有规矩坐着,而是三三两两的在御花园中走动,互相谈笑。
赵顺儿知道,在这样喜庆节日,众妃嫔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肯定都是和和气气的,绝不会坏了皇上皇后过节的兴致,但赵顺儿实在不想和她们亲亲热热的表演姐妹情深,就一个人待在一边。没想到阴采女见赵顺儿来了,就又凑了上来。
赵顺儿以前总是低调,一个人待在角落,那是因为怕事,也怕其他的人,不想凑到人群中,惹上麻烦。现在她有了一点地位,不怕惹上麻烦了,却还是一个人待在一旁,却是因为没有兴致去和那些人演戏,并且她也看清楚了皇上的性情,知道自己就是不合群、不和人交际,也不怕会出什么事。
但阴采女偏偏是个不识趣的,一见赵顺儿,就缠了上来,也不行礼,亲热的就去拉赵顺儿的手,口里喊着赵姐姐。赵顺儿实在不会给人难堪,只能强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阴采女见赵顺儿肯搭理自己,就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赵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德妃可真是嚣张!窦家都倒了,她还敢那样跋扈!天天都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折腾我跟魏姐姐!
我们理她呢!横竖现在她的奴才都被换过了一通,根本也没人肯听她指挥,她还当她是窦家大小姐呢!整日里对我跟魏姐姐喊打喊杀的,所幸现在荣康宫里的奴才,没人肯听她的话了,不然我跟魏姐姐还不知要过什么苦日子呢!
皇上也真是的!窦家都谋反了,不把德妃处死,好歹也打入冷宫呀!这样连妃位都给她留着,还让她在荣康宫里作威作福,真是.....」
赵顺儿听阴采女的话越来越大逆不道,吓得赶紧阻了她的话头:「唉呀!你说话怎么这样口没遮拦,这些话也是你我能说的么?当心叫人给听了去!」
「唉呀!这里就只有我跟赵姐姐,谁还能听去不成?我这话也就跟赵姐姐你说说,你总不会出卖我吧?
再说了,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那个德妃,仗着自己是窦家人,就那样万般折腾我跟魏御女!以前窦家没倒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阴采女说着,忍不住怨恨起来:「你好好的住着你的熹平宫,你是不知道,一宫主位想为难起底下的嫔妃来,可以怎么厉害!你的主位何充仪,她是不但不会为难你,你有事了她还拉你一把,你不知道你被分到熹平宫,是怎样的好运气!
反正我是恨毒了德妃,以前窦家风光,她也跟着张扬,连皇后都还让着她几分,可现在窦家倒了,她为什么不跟着倒?她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好好的在宫里!」
赵顺儿看阴采女越说越激动,也不知这近一年来,是累积了多少怨恨、受了德妃多少搓磨,终于能等到窦家败亡的一天,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可阴采女情绪太过激动,赵顺儿也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到时候把事给闹大了。
赶紧打断她道:「你说德妃还好好的,那今日中秋宫宴她来么?」
阴采女哼了一声,不屑道:「皇后娘娘是派人通知过了,可那德妃还在耍她大小姐脾气呢!我在侧殿都听见了她嚷嚷着把皇后的人赶走,说什么假惺惺、家都破了还能团什么圆!
哼!赵姐姐说我说话大胆,她那才叫大胆呢!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她说什么家破了?什么家?她有什么家?她一辈子都是当自己是窦家人呢!」
赵顺儿眼看这话题起的糟,阴采女说起德妃,又激动起来,赶紧又道:「那窦美人呢?你就在她隔壁宫,可有听说些什么?」
阴采女听见赵顺儿问窦美人,才慢慢平静下来,道:「那就不知道了,蔚然宫那边听说安静的很,也没听说窦美人如何,不知道她怎么样。
要说她只是窦家旁支,还是个庶女,平时在窦家过得也差吧?只怕窦家倒了她一点儿也不伤心。不过,那窦美人也是的,庶女就是庶女,每日看她那作派,恶心的人要吐!最好今日她也别来,不然这中秋宴叫人还怎么吃得下?她有本事请安日日不到,中秋宴就也别来!」
可还不等阴采女说完,就见那窦美人妆扮一新,袅袅婷婷的出现在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