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已经察觉到了空气里渐渐弥漫开的红酒香味——那香气馥郁到像一堵果香和花意织就的墙,扑面而来的异香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她所有感官。
她怔了一怔,无奈地捂住脸。
好吧,她太高估何莞尔的酒量了,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其实早就酒精上头了,这两个sè_láng运气不好撞到枪口上,正好被她借机会打人撒泼发酒疯。
只是你扔水果砸花瓶都没关系,干嘛泼那红酒?
光靠闻的她都知道,何莞尔这一泼怕是不便宜,所谓的一掷千金,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闯祸的何莞尔拍了拍手,看着两个sè_láng踉踉跄跄仓惶逃去,之后趾高气扬地拉起小雷准备撤退。
然而,一转身,她就看到横在走廊中央的孟千阳,和他身旁两个手足无措的服务生。
何莞尔愣了愣。
她刚才好像扔了什么东西,哦,有果盘,还有红酒。
她笑容凝固在脸上,心里发虚,脑海里有个不祥的念头。
难不成刚才她顺手扔出去砸人的东西,是眼前这位的?
“大姐,你刚用来泼人的是我们家的红酒!”孟千阳咬着牙,指了指湿漉漉的地毯,还特别强调了“大姐”二字。
又痛心疾首地说:“90年的latache,可不是82年的雪碧!”
孟千阳越说,越觉得心口疼。
这酒贵不贵的不好说,关键这是他家老板最爱的一款,加上喝一瓶少一瓶的存量,平时他想偷喝都没那个胆。
眼看着今晚老板招待客人他有希望能蹭酒,结果一口都没喝上,全便宜了地毯!
何莞尔则直盯着出现在孟千阳背后的莫春山,呆若木鸡。
这是不是就叫山不转水转,今天上个班、骂个人、吃个饭、打个架都能遇到莫春山的人或者莫春山本人。
一定是她水逆,一定是。看来真得学学小雷,虔诚地转条锦鲤了。
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何莞尔无以复加的心虚。
她刚才在做什么?穿着长裙踹人踩人,骂脏话、发酒疯,还把莫春山的水果和红酒打砸了一番。
这一次,丢脸可真丢大发了。
还有,如果这瓶红酒价值五千以上,她这就够上毁坏公私财物罪的立案标准了……
“这酒多少钱?”她偷偷拉着顾念,问了句,又被空气里的酒香勾得咽了口唾沫。
后者白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比出一个“六”。
“六千?”她倒吸一口凉气。
“六位数!”顾念很看不得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大半年工资没了。”
何莞尔头皮都紧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又干坏事了,苦主是莫春山。
这下梁子结大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该怎么办?一句简单的“对不起”,他一定不会接受她的道歉,那如果她跪下叫“老板饶命”,他会不会大发慈悲,不和她计较?
何莞尔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然而开口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我我我去尿尿。”
刚说出来就恨不得捂住脸,嗯,万变不离其宗的尿遁,只是怎么不用个文雅的说法?
何莞尔只觉得从脸到脚都在发烧,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逃掉,极不厚道地留下受害人小雷,以及收拾残局的顾念。
然而拐弯时太过慌张刮倒了墙角的花架,上面放着的花瓶晃了几下就滚落在地,虽隔着地毯并没有摔碎,不过瓶子里的几支风干的莲蓬落了满地。
孟千阳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这女人,一身的匪气。
莫春山侧眸,扬眉:“你有立场说别人?”
说着,回到了座位,又示意孟千阳掩门。
孟千阳自知理亏,再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不过倒是有几分奇怪。
他家boss的珍品红酒被打翻了,boss不仅没发火,还任由罪魁祸首离去?
怎么觉得剧本不大对?
孟千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耳边传来短促的三声敲门声。之后,他刚掩上的门被轻轻推开。
刚才那个娇小的女人推门而入。
她显然想息事宁人,诚挚地道歉:“对不起各位,遇到了人渣所以我朋友有点激动,打翻了你们的果盘和酒。这样,今晚的消费我买单,至于那瓶酒,因为太珍贵,我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买来赔给诸位,双倍赔偿的话,各位能不能消气?”
莫春山看了眼她。
说话不卑不亢极有分寸,声音也温婉柔和,和刚才那莽撞又慌张的何莞尔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刚要答话,视线却被她身后的画面吸引。
门开了一半,他的视线刚刚好能看到转角,之前心虚逃跑的高挑身影,偷偷摸摸地从墙角处飘过来,扶正刚刚被她撞歪的花架,又蹲在地上捡起花瓶放在花架上。
最后从地上捡起那几支残破的莲蓬,拢了拢就一把插进花瓶里,又迅速地溜走。
然而不过几秒时间,她又溜了回来,将那几支歪歪扭扭的莲蓬整理了几下。
结果用力过猛,折断了其中一支。
她明显地呆了一呆,左右张望了一番,干脆把那支断了的莲蓬,手忙脚乱地塞进花瓶里。
莫春山低头,抿唇,悄无声息地笑了笑。
刚才不是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吗?怎么现在鬼鬼祟祟的,和老鼠见了猫一般?
孟千阳等着莫春山发话,没想到自家老板沉默不语。
他只好代替莫春山回答:“不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