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一日,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正歆一如既往地踏入了那个与日俱冷的木屋,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将手放在上面。
随着时间流逝,以正星为源头的寒意并没有消散,眼看初春即将到来,这里却反常地寒冷到极点。正言送热水来时都不由打个寒颤。木屋的墙板早已经敷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冰面,这里的空气永远不流通,总是外面的空气被屋内寒意排挤在外面,谁也不敢轻易进来。
静思阁暂时成为疗养院,只是这唯一的病人似乎很造人厌,内外门的弟子们时不时假装走错了,过来笑一笑,不知笑的是什么,为什么和凭什么。
正言提着热水桶走了进来。
“师妹,你是什么做的,不冷?”正言故意开个玩笑话。
“习惯了。”正歆淡淡地说。
三个月,寒冷是几何倍数增长,怎有习惯之说。没有谁不愿意诉苦,只是不愿意引起些无意义的担心罢了。
三个月,每天都承受着如此的痛苦,得到了什么?
三个月,每天都耗费自己的修为和生命,为了什么?
三个月,凛冬已过,该醒的人还是没有醒来。
掌门要忍不住了,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正歆的修为就要化为烟尘灰烬了,她的未来将被正星所牵制住,这事,太不理智了。
但理智不是明智,情感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雪崩封山封了三个月,正歆也坚持了三个月,雪被清扫干净了,但是凡看过她那专注含情脉脉的眼神的都不曾担心正歆会放弃。
木屋内。
“住手吧,歆儿,他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掌门狠下心劝阻她。
“我亏欠小师弟太多了,我还没来得及珍惜他却要走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掌门一直从小到大看着他们两人,可他不明白到底正歆欠了什么?他只认为这是正歆的借口。
“你亏欠他什么了?我不懂。”掌门有些激动,一时难以完全控制住自己。
“我亏欠他所有所有。”掌门心灰意冷,她的话确实只是借口。
“我问你,你的修为又能再支撑他几个月!”掌门想着让她意识到这行为没有意义,让她知难而退及早放弃。就算,这样放弃正星。
但是他已经不再可能了,怎么能再拖累还活得好好的人呢?
“我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正星还活着,她就要坚持下去。
她十五年修成的地级修为每天耗去一点,日积月累,现在只剩连正言都不如的化级初境的修为。放弃一生的前途,哪有这寥寥几句的不易。不幸与只为那一人,却难以得到回报。可是正歆不在乎,伸出手又要传功。
这时正歆突然恐慌起来,她按在正星心脏的手,以往都是开始能感受到十分迟缓的心跳,随着她功力输入,心跳愈加变快,而就在刚才她发现支撑她坚持下去的那迟缓的心跳,现在消失了。
掌门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单单从正歆脸上察觉不妙。
“怎么了,歆儿?”
“小师弟他,心跳,没,没了。”正歆的紧张浮于颜表,她已经输入了功力一分钟了,但还是没有松开。针扎火烧的寒冷没有让她畏缩。
正星的心跳没了!
“不要……”正歆哭了出来,动人的面庞甚是惹人怜爱。
一刻已过,血不断从正歆手上裂开,迟迟地淌下,有的落在正星的伤口处的眨眼凝成了血冰块,而有的则死死凝固在她的手上。
伤口再度冻裂开来,血再度往复,不一会已经在正歆早已千疮百孔的手上再留伤疤,从前的还没好。
“歆儿……”掌门并没有阻拦她,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师傅。小师弟他……”正歆依然强忍手上刀割、火烧的痛觉,她手上的神经像是被挑起,又拉扯,再撕裂,拼和,但她依然不放手。
足足半个时辰,正星终于有了心跳。
“太好……”正歆尚未说完,就昏厥过去。
她看不见木屋外依稀洒进的阳光,只是迷迷糊糊看见木屋门口走来一个矮矮的老人,过来从师傅手中接过她,便闭上了眼睛。
“子善大师,您可终于来了。”
掌门心里松了一口气,子善是十之国公认的善人,如果不知道子善那么会在众人的惊讶中被人嗤笑,当然,他最有名的在于他的医术。能化药草于血肉,生白骨,化死为生妙春手,并非虚名。
待正歆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闺房,刚醒的她感觉头昏昏沉沉,还有阵痛。她往外看去,看见一个不熟悉的矮小背影。
掌门坐在桌子旁,和那个老人面对面聊着天,刚好看见正歆坐起身来,关切地说:“醒了?”
“嗯。”正歆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已经昏迷一天了,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掌门命令道,语气强硬。
正歆没说话,很明显她不答应。
掌门有点小生气,却只能叹气,他太宠爱他的小棉袄了。
当年的他不也是这样吗?顽固不化的样子真有他的风范,让他有点觉得仿佛真是自己亲生女儿似的。子善如果知道他这么想,会果断嘲笑他一点没变。
“子善大师,请问正星这病?”
“哈哈哈,”子善笑得很和蔼,话说的也慢,像是故意卖关子,“我活了一千多年了,这事……”
“头一次见?”掌门主动朝着悲观的方向想,不难看出他的担忧。好在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