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进宫的第二日闵嘉便被解了足禁上朝了。
南辞欢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一众臣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时候,但又觉得有些不同了,此时站在朝下的年昭游,好像给被她管理的昏暗的朝堂一丝新的气象。
“海棠生前是朕的贴身侍女,此次又牵涉闵爱卿,还望孙爱卿和徐爱卿能尽快破案,给朕,给众卿家一个答复。”南辞欢悠悠道。
“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奏?若是无事,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孙爱卿留一下。”南辞欢吩咐道。
臣子们行礼下朝,孙涵留在原处等南辞欢的吩咐,南辞欢将他引到偏殿,才询问起海棠的事。
“海棠之案昨天徐爱卿已经和朕说过了,但朕还想听听孙爱卿的看法。你也认为,海棠之死,和闵太尉没有关系吗?”
“回陛下,臣家中昨日出了点事,没能同徐大人一同觐见。臣与徐大人这几日查案以来,臣认为,闵大人的嫌疑虽然是减少了,但是嫌疑没有完全消失,臣私以为,这种时候让闵大人官复原职,似乎有所不妥。”孙涵小心措词。
说起来,孙涵还是和闵嘉同时期的官员。初入朝为官时,两人常同进同出,私交也甚密,似乎相见恨晚的知交,两人的情谊在当时还传出一段美谈。
但日久天长,孙涵和闵嘉在政见上不一致的问题也渐渐暴-露出来,尤其是孙赫成亲,闵嘉官拜太尉之后,两人的关系越发冷淡了。自南辞欢登基,孙赫更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丞相一党中,彻底与闵嘉决裂。
曾经的知交好友转眼间变政敌,如今旧事重提,难免引人唏嘘。
“孙大人所言极是,昨日听闻查案消息,今日便恢复了闵太尉的自由,是朕莽撞了。”南辞欢点头,继续道:“可如今既然孙大人也说太尉嫌疑不大,我便也不再撤回解禁的命令了,如此反复反引朝臣不安。”
“你回去后,便还继续查案,不管查案结果如何,都要及时汇报与朕。”南辞欢挥挥手,示意孙赫退下。
孙赫行了礼便退下了,临走前欲言又止,南辞欢看他颇为纠结的样子,便也没有追问他。
看着孙赫渐远的背影,南辞欢心里一阵发慌。
“哨风!”南辞欢低语。
哨风是南重州留给南辞欢的暗卫之一。暗卫十八人中,有三人是可以在明处替南辞欢办事的,哨的明处,是指容貌被其他人或多或少看到过,剩下的十五人,全天下则只有南辞欢知道他们长什么模样。
闻言,南辞欢背后的屏风中闪出一名男子,该男子十七八岁左右,身形修长,身着湖蓝色长衫,神情冷冽,眸子闪着锐利的光,他好像伺机而动的雄鹰,下一刻便会飞扑上前啄碎敌人的眼睛。
南辞欢至今对哨风都有些畏惧和排斥,但哨风却仅是暗卫中无论是武功还是能力都排在最末的。
“陛下有何吩咐。”哨风道,声线冷清。
“你跟着孙涵,暗中保护他,顺便看看他查海棠案的进展。”南辞欢揉揉眉心。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安。
“是,陛下。”哨风正欲离开,又定了定身形,面上有些犹豫道:“陛下,我已经被闵嘉察觉了。”
“好,朕知道了,那你出行注意些,必要的时候,你知道怎么做。”南辞欢使了个眼色。
哨风得令,简单行了礼后便退下了。
暗卫只听命与于皇帝,是皇帝私下培养的亲卫。他们除了对皇帝是尊称,对其他人皆以姓名代替,这也是暗卫成立之初,皇帝为显示皇帝为尊,其他人皆平民的初旨要求的。
南辞欢皱眉。
闵嘉在前朝为官十多年,位极太尉,算得上是重州帝的心腹,不然当初重州帝也不会托孤与他。但重州帝终究还是没有被眼前一时的君臣情冲昏头脑,将自己的暗卫展示给闵嘉看。
但不止闵嘉甚至整个朝堂,都知道了皇室有一支强劲的暗卫独立于政-府之外,单单听命于皇帝的事。
再后来,秦下,亲自出城迎站的重州帝中箭身亡,南辞欢登基后,世人皆以为暗卫也在南国的那场浩劫中丧了性命,于是关于暗卫的传言便不了了之。
再加上南辞欢在朝堂上受闵嘉百般限制,昏庸无能,也不见其与闵嘉反抗,于是众人心里更加坚定了这位南国第一位女帝不仅软弱可欺,连暗卫加持也没有了,背地里也有人感慨过,若不是闵嘉当权,恐怕这南国早已气数尽了。
南辞欢之前一直觉得没必要,也是最近才开始使用暗卫,暗卫隐藏行踪的能力他是信任的,就算哨风是暗卫中最弱的又如何,放眼整个南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力比得上他的。
虽然南辞欢知道,哨风迟早会被闵嘉发现,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竟如此提前。
轻叹口气,父皇给她留下了利剑,可是她却怕她用不好这把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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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辞欢看着满桌的奏折,头疼地叹气。
犹记重州帝还在在世时,曾抱南辞欢于膝上。
“欢儿,你瞧这园子的花美不美?”
“自然是美的,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给这原本死气沉沉的园子,很是添了生气。”南辞欢道,彼时,她还是年仅六岁,受皇帝皇后独宠的小公主,时常在重州帝跟前撒娇,她的其他的兄弟姐妹看到,只有艳羡的份。
“要父皇说,这园子还不算美。”重州帝话说一半留一半,引南辞欢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