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舅母”。
“不必多礼,”舒氏似是冻的狠了,声音微微带着颤音,“程哥儿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寻外祖父说些事,这就要走了”。
“见过了你外祖母和母亲没有?今天还听她们念叨你”。
“青程今天有些急事,明天再来给外祖母和母亲请安”。
“再急的事也不在这一会的功夫,正好我也要去荣安堂,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叶青程默了默,淡淡开口,“青程确乎有急事,明天一早再来给外祖母和母亲请安”。
舒氏嗔道,“你这孩子!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急事,晚膳还没用吧?几天没见就瘦了一大圈,多少日子没好生吃东西睡觉了?正好去荣安堂吃点东西,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叶青程抬眼笑了笑,弧度冰冷,“舅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又或者说,舅母怕我去做什么?”
舒氏青的脸白了白,支老国公是君子,便也以君子之心度叶青程,就这么放叶青程出府。
她却根本不放心,支其华与夏惜晴虽已合过了八字,但尚未过小定,若是叶青程使出什么下流手段,华哥儿到哪再寻这么合适的亲事去?
一桩亲事要成,太过复杂不易,要毁了一桩亲事,却太过简单。
甚至叶青程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只需将支其华与叶青殊的婚事始末告诉夏辅,再稍稍说几句支其华对叶青殊的疼爱,以夏辅对**的疼爱,只怕宁愿被天下人骂背信弃义,也要悔婚!
舒氏想着,面上的焦急惊慌之色便再也遮掩不住,挥退伺候的人,一把抓住叶青程的手腕,“程哥儿,就当是舅母求求你,你不知道你父亲固执起来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话都说尽了,甚至你外祖父都带着你母亲亲自上门劝说了,你父亲却根本不听,阿殊已经另许了别人,华哥儿年纪大了,总不能这般干耗着吧?”
“舅母放心,我已经遣人去了泸州,定会逼得永安侯府退亲,且我听说那位黄九公子身子弱,却是不一定能活到成年的”。
他这是在说,如果永安侯府坚持不退亲,就去杀了那个黄九!
舒氏悚然心惊,“万万不可,程哥儿,你不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你若果真如此,只怕以你父亲的性子,会逼着阿殊去黄府为黄九公子守望门寡!”
叶青程微微一笑,“舅母多虑了,黄公子身子弱,本就是活不到成年的,父亲又如何会迁怒阿殊,只阿殊许过一次亲,却是要委屈表哥了”。
言下之意,若是华哥儿不肯委屈,就是背信弃义了!
舒氏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却根本反驳不得,说什么?
说那个黄九身子根本不弱,只要你别派人去杀他,他一定能活到迎娶叶青殊的那一天?
只怕她还没开口,他就有一堆话等着她了!
舒氏咬了咬牙,“程哥儿,我也不瞒你,你外祖父已然下定了决心放弃华哥儿和阿殊的婚约,你就算毁了华哥儿和夏府的亲事,华哥儿也是绝不可能再娶阿殊的”。
叶青程忽地一叹,“舅母还记得阿殊生辰那天,舅母将那串无优花璎珞送给阿殊时的情形吗?”
舒氏面色又是一白,下意识松开他的手腕。
叶青程弹了弹衣袖上被她攥出的皱褶,“那时候,舅母可是生怕阿殊不接啊,唔,我记得母亲是不愿意的,后来还是阿殊自己坚持接下了,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舅母就一副恨不得随意找个人,远远将阿殊嫁出去的模样了?”
舒氏面色也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指责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舅母不要忘了,舅母今天之所以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生怕阿殊赖上表哥,不过是因为表哥的腿痊愈指日可待”。
“就算没有阿殊,也有大把不逊于阿殊的大家闺秀抢着嫁给表哥!那舅母又有没有想过,扁恒是阿殊费尽心思找来的!而扁师姑却是因着阿殊要嫁给表哥,我才不远千里为表哥求医的!”
“舅母又有没有想过,如果表哥的腿无法痊愈,夏辅会不会同意让爱女下嫁,而舅母今天又会不会这般,不遗余力的将阿殊往那什么永安侯府推?”
舒氏的面色因着他的话越的青白起来,“你这是挟恩望报了?”
叶青程缓缓摇头,“我只是突然想通了,父亲将阿殊许给黄九公子的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所有人都以为是父亲为了迫使支国公府退亲,传出话来好叫支国公府让步,只怕连外祖父、外祖母和母亲都是这样以为的”。
“我却知道,比起支国公府的让步,父亲更怕的应该是我和阿殊从中作梗,坏了亲事,所以一定会将阿殊定的人家瞒到最后一刻,如果不是父亲,那流言又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你这意思是说是我传出去的?”
舒氏的声音蓦地尖锐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死死盯着叶青程。
叶青程淡淡一笑,“自然就是舅母,舅母传出流言,好叫阿殊与那黄九公子的亲事坐实,自己则借这件事将退亲的所有责任都推到父亲身上”。
“既可以免了外祖母与母亲的责问,也避免他日与表哥母子成仇”。
“不,不,这是你外祖父的主意,我,我——”
叶青程冷冷看向她,“舅母不必将所有事都推到外祖父身上,外祖父是不愿阿殊嫁入支国公府,却也绝不会用伤害阿殊名声的法子”。
“舅母需知晓,青程能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