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点了点头。
轻水放心得嘘了口气,道:“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那些年,千骨你魂飞魄散、无知无识,却不知尊上为你疯癫痴狂,险些堕仙。”
从无人与花千骨说过那两百年间的事,一听之下,她惊道:“师父堕仙?!”
“是啊!还好当时竹染以身祭之,换回了你的一魄,尊上才没有真的堕仙,可是在你转世前的两百年里,尊上在六界中遍寻你的一魄不得,时时失控发狂…”
轻水之言实在出乎花千骨之逆料,她长睫一闪,流下泪来,道:“那道神谕本来是要保师父他万世无虞的,可我并没想到即使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也没能让他逃过一劫。”
轻水咳了几声,道:“记得有一年尊上来皇宫拜托阿朗在人间寻觅杀阡陌和你的踪迹,阿朗见尊上形容憔悴,便留他在宫内叙旧倾谈。尊上与阿朗谈了半宿,不知怎地触动情肠,绝情池水伤痛发作,痛得几欲昏厥,神思迷离间将我宫里一个才总角的小丫鬟当成了你,好一通剖心沥血、倾诉衷肠,惊得我和阿朗几乎不相信他竟是那曾经孤高淡漠、远离俗世凡尘的长留上仙。”
花千骨忽然想起那日自己给他治疗消魂钉之伤时白子画朦胧间的轻声呓语和那火热的吻,脸红了红,默默暗忖:“幽若说得没错,师父果然很热情奔放!”
轻水喘了口气,接着又轻轻地道:“好在终于让尊上等到了,千骨。”
花千骨帮轻水在胸口顺了顺气,道:“轻水,你歇一歇,莫劳累了。”
轻水握住花千骨的手,缓了一缓,道:“千骨,不知你我还有多少相聚的时刻,如有机缘,记得来寻转世的我。”
花千骨当然知晓天道难违,却也心下凄然,两人相对默默而泣。
却说白子画候在殿外,半晌不见花千骨出来,见天色已晚,知她自恢复记忆以来体力不济,怕她太过劳累,挥袖打开结界,走进寝殿,却见床榻上两人已相拥昏睡了过去。
白子画摇了摇头,扶花千骨到床上安睡,又将安神真气缓缓渡入花千骨体内,又诊了诊脉轻水的脉息,知她是体虚脱力,也输了些仙力过去调住她的气息,之后便在殿内寻了个角落,打坐入定。
第二日清晨,花千骨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轻水宫里,又想起白子画尚在殿外等候,暗叫不妙,稍加整理,连忙向宫外跑去。
白子画望着她惊慌羞愧的神情,不禁暗暗好笑,闪身来到她面前,道:“要去哪里?”
花千骨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嗔道:“师父,会吓死人的啊!亏人家还以为你在殿外站了一夜呢!”
白子画本欲与她说笑,却瞥见结界外檐下候着的阴差,知轻水恐怕命不久矣,但阴差忌惮他这个上仙,是以未敢上前。
花千骨顺着他的目光一望,便眼见那阴差神色恭谨的站在结界外,不禁眸色暗了一暗,昨日她与轻水已经前怨尽释,今日实在不忍看那生离死别的撕心场面,拉住白子画的衣角,轻道:“师父,我们走吧。”
白子画知她心意,挥手撤了结界,拉着她上了横霜,两人御剑而起。
花千骨剑上回望,已见轻水的寝宫内哭声震天,怕是轻水已魂归幽冥了。
花千骨倚在白子画怀中,想着前世与轻水的种种,不禁又默默流下泪来,白子画慰道:“生老病死,本是人间轮回常道,待机缘适当,为师带你去寻轻水与轩辕朗的转世。你现今身子虚弱,莫要太过悲伤,容易损了根本。”
花千骨点了点头,道:“师父,我们能暂时在凡间找个地方住下,过些日子再去云游吗?”
白子画知轻水之事毕竟使她伤怀,便点头应下,又问:“小骨想在哪里住下?”
花千骨哪有心思理这些俗务,随手一指,白子画见是凡间吴越地界,便寻了个繁华之所,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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