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哪里肯依?!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抓着他胸前衣襟,面红耳赤地急道:“师父,小骨不要和师父分开,不要!”
“小骨!”白子画亦有些急了,握住她的手将她扯了下来,郑重道:“这是生死大事,你不可胡来!”只想一想林中的妖兽魔物也可令他不寒而栗,若当真要她一同入那莫测之境,他又如何舍得?!
不想花千骨也着了急,跳将起身来,秀眉一跳、杏目圆睁,厉声道:“师父,前些日子你伤着时是怎么和小骨说的?!不是说好永远都不分开的吗?!难道你这次又想抛下我不成?!”
听她如此说,白子画的脸色不免也白了几分,登时没了方才的气势,别过了头去,语气也和缓了些,轻声道:“小骨,迷雾森林实在太过危险,你如今没有法力,还是留在此处的好。”
花千骨却也毫不退让,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拔高了声音道:“可是师父你如今不是也没有法力吗?而且大伤初愈,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有小骨在旁也好有个照应。再者,这蛮荒中本就异事频仍,便是我留在这洞内,也未必不遇到什么魔物,前几日那夔凤就是明证!”
听她如此说,白子画心中也略有了松动——这蛮荒中妖魔异兽众多,要让她随他入那未知之地,他自然不忍心;但若要她独自一人留在此地,他又放不下心来。况自己如今大伤已愈,论武功、见识皆较她远博,有自己在旁提点,在这蛮荒之中恐怕还得好过些。如此两厢权衡,似乎她所言也不无道理。正思及此处,垂首间又见了她殷殷期盼的小脸儿,想着那日自己重伤垂死之际她的撕心裂肺之举,也不免和软了一副心肠。但这小徒儿一贯将他这师父的性命安危视为第一要务,若在那密林中遇到什么危险,又恐她为了维护自己而伤了自身,思及此处,白子画不由得长叹一声,握了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小骨说的也不无道理,若你要随为师去,也不是不可,只是须约法三章才好。”
花千骨喜得无可无不可,跳将起身来,扑入他怀中,眉开眼笑地道:“好,好,好!只要师父许我同往,莫说是约法三章,就是约法三十章、三百章也不在话下。”
白子画点了点头,按住她雀跃的肩膀,正色道:“好,既然你答应了,咱们就细说说这三章约法。其一,咱们此去,定是危险重重,你千万不可冒进,遇事多与为师商量才好。其二,这神力时有时无,咱们此去也未必有什么结果,万万不可强求。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这蛮荒中妖魔众多,你首要的做便是保全了自己,也好让师父少些牵挂,千万不可拼命!”
花千骨忙不迭地应下了,依在他胸前心满意足地道:“小骨都记下了,既然这么定下了,不知师父想何时出发?明天?后天?大后天?”
听她如此说,白子画忍不住叹了口气,蹙眉道:“才说嘴就打嘴!不是才说要你不可急躁冒进么?怎么这就毛躁起来了?以如今的情势,咱们又哪里能够马上成行?在蛮荒中生存不易,咱们该先准备些御寒衣物、干粮吃食,再上路才是!”
花千骨此时也明白了过来,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包子头,“嘿嘿”干笑了几声,才道:“师父大人所虑的很是,小骨年轻识浅,确实莽撞了。”
“唉,你呀……”白子画无奈扶额,将她又复揉进自己怀中,悠悠目光望着面前跳跃的火光,忽然想起许多前尘旧事来——很多年前,他们还是师徒时,二人在凡间历练,也曾如今日这般宿在一处。那时他以为自己大劫将至,倒能将生死看得风淡云轻。而如今,自己又处劫中,她亦已成了他的妻,依然不离不弃地陪在自己身边,只是他早已不复当年的洒脱心境,反而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起来。念着此番前途渺渺,师徒夫妻二人不知又该何去何从,当真是愁煞人也……
轻轻叹了一声,白子画向后倚在石壁上,正待阖目睡去,却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悄悄抚上了他的眉头,若有似无地一下下抚摸着,似乎要舒展他的愁眉。
“师父,有小骨陪着你,还有什么愁的?”怀中的小人儿半眯了眼,含含混混地道。
唉……
她又哪里知道,便是因为有了她在身边,他的愁思烦绪才更多了起来。
正感慨时,温暖馨香的朱唇轻轻吻在他腮边,柔若无骨的手臂环在他颈间,她轻轻蹭了几蹭,像一只乖顺的猫蜷缩进了他怀中,低低又道:“师父,睡吧。”
馨香散乱的发丝飘落在他面上,微微有些痒,他略侧了侧面庞,想避开这恼人的纠缠,却仍有几许青丝躲不开,正要伸手时,她也皓腕轻抬,要理一理自己的发,只是懒怠睁眼,一抬手间正抚在了他的唇上。
自从入了这蛮荒,因着白子画的伤势,两人已久为狎昵,现下被她无意间这一撩拨,竟有些什么苏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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