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坐在竹床上沉默了一会儿,精舍后门走出那随侍中年尼姑,手托小漆盘,送两杯凉浆水给她们。说了这么多话,魏叔玢早渴了,道谢拿起一杯喝。杨步摇也伸展白嫩葱指端起一杯凉浆啜饮,饮完放回漆盘,向随侍尼微笑道谢:“阿姑辛苦。”
魏叔玢注视着她饮杯的优雅姿态,出其不意发问:
“十年前的东宫毒酒案,向当今天子杯中下毒的人,是不是由齐王元吉主使?后来他大哥建成代他背负了投毒罪名?”
玄武门之变后复查那一案时,有人以贵妇日常梳妆所用的螺子黛在食盒上写下线索,暗助查案者在东宫井中找到毒酒壶,由此笼统结案为“前太子谋行鸩毒”。考虑到动机和受益人,这提供线索者,除杨步摇外不作第二人想,她自己上次也没否认此事。
第三次提及,杨步摇神情已镇定多了,坐在竹床上抚着自己肚腹叹息:
“妾向魏娘子求恳一事。东宫毒酒案,与一娘之死,并无关系,也不妨碍魏娘子你的前程。我不愿意谎言欺瞒你,也请娘子不要再过问那事、翻腾旧怨。妾代先夫遗下诸女及腹中孩儿拜谢魏娘子成全。”
她这么说,似乎是确认了她前夫才是东宫毒酒案的主谋。魏叔玢还待再追问,忽见自己婢子阿圆匆匆进院,上来低声说:“魏娘子,观里传过来消息,叫你赶紧回家呢!”
“什么?”紫虚观的人知道来这里找她,倒不奇怪,她料想阿圆出门前会悄悄留话的,但怎么忽然会叫她回家?明明观里一直在庇护她逃家啊。
“魏府上来人报说,令堂相公夫人昨夜里临盆,很是不好,出血不止。上真师已经赶过去了,叫人也来通报魏娘子……”
不等阿圆说完,魏叔玢大惊失色,夺门而出。